而且此时等候大长公主和大人却贸然离开,也着实不敬。
不过我也早就听闻大长公主府中有一株六百年的朱砂梅,乃京城绝景,还真是想看看,如果绿禾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就在门外的回廊里看一眼吧,我过来时看到门外回廊也能远远瞧些梅景。”
“当然可以,那兰夫人便请随奴婢往后院回廊去吧。”
兰妱带着秋双阿早随着绿禾在后院回廊漫步,听着绿禾轻柔的介绍着园中的梅花品种,花期,特色等等,她的眼睛随意的看着远处的梅林,还在想着可还会有什么等着自己之时,眼角余光就见到回廊转弯处一身披白狐裘衣的女子正往她们这边拐了过来。
兰妱微愣,目光调过去,再没想到迎面过来的竟然会是太子妃周宝蕴。
她曾在宫中远远见过周宝蕴一次。
周宝蕴不识她,但她却是识得周宝蕴的。
还好她想着今日要回兰家,特意没有穿那件雪狐裘衣,而是穿了一件灰色的兔毛裘衣。
不然……想到那日在园子里周宝薇说的话,原来绿禾特意邀自己出来,这回要撞见的是太子妃?
她看了一眼周宝蕴过来的方向,心里头便更有些了然了。
周宝蕴已经走了过来,兰妱退到了一旁垂首给她行礼。
周宝蕴看到兰妱似乎也有些诧异,她行到了兰妱面前停下脚步,绿禾便忙给她行跪拜大礼,道:“见过太子妃娘娘。”
又小声提醒兰妱,道,“兰夫人,这是太子妃娘娘。”
兰妱跪下,行礼道,“臣妇兰氏,见过太子妃娘娘。”
“兰氏,”周宝蕴打量着她,低声道,“原来,你便是大表哥新册的侧室兰氏,果然姿容秀美。
天气寒冷,快先起身说话吧。”
和周宝薇相比,周宝蕴十分温柔平和。
她扶了兰妱起身,又细细打量了兰妱一番,像是要从兰妱的眉眼里看出花来,好一会儿才收了目光,从自己的手腕上退下了一只白玉镯子亲手给兰妱戴上,柔声道,“今日过来的匆忙,没有给妹妹准备礼物,这个是我从小就戴在手上的,今日难得遇到妹妹,就送给妹妹做见面礼吧。”
镯子还带着她身上的余温和暖香,戴到兰妱手上令她莫名不适。
她恭敬谢过,周宝蕴又拉着她略说了几句话,邀请了她以后定要去东宫坐坐之后便离开了。
兰妱看着太子妃离开的背影出神,绿禾在旁柔声道:“雪好像又大了些,兰夫人,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坐坐吧,太子妃娘娘离开,怕是大长公主和大公子一会儿也该过来了,我们且去厅中候着吧。”
这是生怕她不知道太子妃刚刚才见过大人吗?
兰妱回头看了绿禾一眼,温柔和顺,似乎对她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毫无所觉。
这丫鬟,她第一次见到之时便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却又不知是什么问题,现在看了,终于有点明白,这丫鬟举止行仪柔顺恭和,但却无半点卑意,气质娴雅,谈吐谦柔,目光内敛,就是一般的大家小姐怕是也比不上她。
大长公主府的谜团可真多。
在郑府明明很清明的事情,不知道为何,只要入了大长公主府,兰妱便觉得迷雾重重似的。
刚刚太子妃周宝蕴,她观她眼底隐有郁色和狼狈,怕是根本不期然遇见自己的,那绿禾特意带自己撞见她,是绿禾本人的意思,还是大长公主的意思?
还有上次在梅园,郑愈为了她打脸周宝薇一事,外面的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当时在场的只有她,秋双,郑愈,周宝薇和她的丫鬟,然后就是绿禾。
郑愈跟她说,那些谣言最初是从泰远侯府传出去的,那跟泰远侯府递消息的,只有周宝薇的人或者大长公主府的人,会是谁?
大长公主府的水可真够浑的。
兰妱和郑愈留在大长公主府中陪着大长公主用了午膳。
此次大长公主待兰妱要慈爱和善了许多,不似有丝毫成见,离开之时更是又赏赐了不少东西,便似寻常的祖母一般无二了,临去时还拉了兰妱,道是她一人平日里在府上也是沉闷,让兰妱有空就过来陪她说说话。
兰妱恭谨应下自是不提。
两人用过膳后离开,郑愈便命了车夫直接去兰家的留园庄上。
郑愈自己也上了马车。
兰妱欲言又止,最后看马车驶出了城外,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大人,今日风雪较大,庄子路途遥远,大人您还是早点回府歇息吧。”
他之前说过这几日他都很忙,且也从未提过会送她回去,现在这般却是什么意思?
郑愈看她一眼,道:“我送你到庄子外,再骑马回来。”
兰妱吓一跳,送她到庄子上,再骑马回去?
她抿了抿唇,转头拨开身侧马车侧窗的窗帘,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还有正在飘着的绒片大雪,再转过头来绷着小脸对郑愈道:“大人,雪天路滑,马车行得慢,这样到庄子,届时怕是天都要擦黑了,您再骑马回来,实在太过危险,还是不必送妾身出城了。”
郑愈的目光落在她拨着车帘的小手上,晶莹玉透,纤巧玲珑,就是外面漫天的白雪,在她的手面前也全部黯然失色。
他脑中划过昨日她攀着自己,手软软的抓在自己后背上,哪怕是再用力,也是娇软细弱的,只会让他更是难耐。
他眼眸转深,身体又热了起来,伸手就将她拉入了怀中,一手环抱,一手就将她的小手整个包入了手心,声音变得低沉道:“不碍事,我常在雪夜里骑马,已经习惯了。
反是这马车,城外的路或有不通,我送你过去为好。”
“大人。”
兰妱脸火一般烧了起来,她断断想不到刚刚还是肃着脸端坐在一旁的郑愈会突行此举,而且此时她已被他抱入怀中,靠得那么近,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和异样。
这人,好好的说着话,怎么会又突然如此?
兰妱不敢反抗,可这是在马车上,青天白日的,这,也未免太过夸张了些。
她又羞又急,小脸憋得通红,郑愈看她脸色染得如同映日桃花般的粉润,越发的身热,他伸手搓了搓她的下颌,低声道:“不用担心,我的马车是特制的,做什么外面也听不到丁点动静。”
兰妱简直是要晕过去,难道他还真想在这里,这个时候,做什么不成?
这个人真的是当初那个在乾元宫莲池亭冰冷地拒绝她,说什么“你又与我何干”,看似完全不近女色的次辅大人郑愈吗?
情急之下,兰妱竟然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口,道:“大人,传闻中,您不是从来都不近女色的吗?”
这么多年,他的后院可也干净得很,可是,可是……她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将面前这个人跟之前他在她眼中的形象重叠起来。
郑愈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愣完就笑了出来,他日常是很少,或者说几乎都是不会笑的,但兰妱发现,在两人亲热之时,他对她却并不会吝啬对自己的笑容。
而且兰妱还发现,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会让人心跳加速那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本身情境的原因,还是只是因为少,所以也就格外动人心些。
他道:“我自然是不近女色的,但现在你是我的夫人,我们做什么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算得什么耽于女色不成?”
这回是兰妱怔住,她觉得他说的不太对,但因着他这般神色说“你是我的夫人”,一时竟是有些心跳不稳,她涨红着脸喃喃道:“可是,大人,毕竟,毕竟现在是在白日,马车之上。”
“难道有谁规定在白日,马车之上,不得行夫妻之事不成?”
他似笑非笑道,“夫妻之间,难道还分白日,黑夜不成?”
兰妱:……这是什么狡辩?
白日宣……可不是什么好词。
可这话她却不敢,也羞于说出口。
郑愈看着她,却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面上慢慢上了一层疏漠,往后靠了靠,淡道:“我的后院,我想要如何,关他人何事。”
不过他这么说着,情欲倒真是慢慢退了下去,身上也清冷了下来。
喜怒无常,情绪莫辨。
兰妱心里只能用这两个词来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