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菀跟爹娘说先回家,等过几天上梁再过来。
反正这边祛风湿的草药林母会配,蚊香的制作也有大队干部监督,林菀和陆正霆就先回大湾村。
林母给她煮了一些鸡蛋,让她带回去家里改善生活。其他的都让周自强带去公社换成钱。钱就留给林父让他定期从市医院买药,另外林菀也定了一些当地没有又不可少的中草药来,类似元胡、桂枝、茯苓、当归等。
林母把这几天给闺女和小明光缝的内衣包起来,另外还有几尺布,让林菀给陆正霆缝裤头穿。她也没明说,只以为闺女懂得,可实际林菀不懂,而恰好陆正霆余光瞥见,还激动了一下期待着林菀送自己内衣呢。
林菀赶着马车,拉着陆正霆和小明光先去大队转一下,看看做蚊香的情况,然后和林会计告辞。
大队长要管着下地生产,书记要管思想政治以及去公社县里开会等事宜,家里的事儿基本就是会计负责。
“菀菀、正霆女婿啊,回去待两天就来啊,等上了梁你们就踏实地住这里,我们再把另外两间屋盖起来。”林会计看陆正霆比看自己女婿还热情,两眼带着光。
林菀跟他笑笑,“会计叔,你多受累啊,我们走了。”
夏天热,过了九点太阳就火辣辣的。林菀把林会计给的草帽子盖在小明光和陆正霆俩头上,还把鸡蛋放他们跟前让他们随便吃。
他俩不吃鸡蛋,陆正霆在编小草笼子,小明光则编花环,一大一小动作整齐划一,无比专注。
林菀时不时看看他们,这俩人也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俩,却比别人家父子还像父子,真是好玩儿。
这时候父子俩抬头看她。
林菀笑了笑,表示没事,让他们继续。
俩人却继续看她。
陆正霆:“给我们唱歌听吧。”
林菀惊讶地看着他,“你又听不见。”
陆正霆:“小光能。”
林菀:“好吧。”她想了想,决定唱个好玩的,反正小光也不懂,她就唱信天游。
小明光听得入迷,最后也不编花环了,小手托着腮,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林菀唱完了,揉揉他的头,“把鸡蛋吃完吧,别坏了。”
剥开的鸡蛋如果不吃,过会儿就黏糊发酸了。
小明光立刻捧起来三两口吃到嘴里,似乎生怕下一秒就坏了一样,吃得脸颊鼓起小鼓包。
他们一回家,就看到陆老太坐在门槛上抹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这几天陆正霆不在家,她每天都打发陆饱儿去村口那里割草,要是看到三叔回来就跑回家报告。
今天接到老三回来的消息,她立刻就坐在这里开演。
“老三,你妹妹空着手回学校了啊,一分钱都没的带啊,她还得读高中呢。这可咋整啊。”她一边抹泪一边看陆正霆。可惜陆正霆听不见她说什么,又低垂眼睫看不见她的嘴,她哪怕把巷子哭淹了他也不会知道的。
林菀更不搭理她,老太太这是知道硬碰硬没好处,碰不过,所以改换了路子。想多了,在她这里横的不好使,装可怜卖惨更没用。
她把马车卸了,也不需要拴,直接将缰绳搭在马背上。它自己就嗒嗒地往老地方去吃草,等吃饱自己知道回来,一点不需要林菀操心。
林菀瞥了陆老太一眼:真不如个马呢。
陆正霆也没回家,他直接带小明光去大队。
陆老太看他居然就那么走了,搭理都没搭理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当下就蹿起来要破口大骂。她嘴巴张开,刚要骂出声就对上林菀冰冷尖锐的眼神。那眼神太过尖利,刺得她哆嗦了一下,想起二闺女的话来,让她不要再得罪老三也不要和林菀硬来,要软刀子杀人。
说白了,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林菀不孝,虐/待婆婆,搞臭她,然后就名正言顺地分家,分一半钱过来。
陆老太立刻避开林菀的视线,对着陆正霆喊道:“老三,你弟弟也不回城了,粮食关系转回来。他得活动个工作,你去给他问问,让他去县里还是哪里……”看着陆正霆越走越远,根本没有要回头理睬她的样子,陆老太的心拔凉拔凉的。
从前心里对陆正霆的那种厌弃,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不甘。
真的不甘,一个月78块钱啊,一分不给自己,简直是挖心那么疼。
她这会儿还不知道陆正霆拿钱给老丈人盖房子的事儿,也不知道林菀和林家沟合作蚊香的事情,只顾得小儿子的工作小闺女的高中。就算现在村里在收草药做蚊香,她也以为是林菀瞎折腾弄草药给人泡澡的事儿。
所以,毁灭性的打击还没落到头上呢。
林菀冷嗤一声,“我和你说实话吧,不管是陆正琦还是陆心莲,都别想再花我男人一分钱!”
多大的脸啊。
陆老太被她噎得身子往后仰了仰,随即就追上来要骂,却被林菀瞪眼挥马鞭的动作吓得立刻倒退。
就算林菀不会真打她,人面对可能的危险也是下意识地就后退躲避,她是真怕了,不敢和林菀硬碰硬。
林菀回家,发现只有明瑞和欠儿这俩小孩子在家,连陆明良都不在,估计去割草挖草药了。这会儿大湾村也做蚊香,需要的草药多起来,小孩子们都出动。
林菀把三人的衣服拿出来,蚊香放在手箱里,另外十来个煮鸡蛋放在系统存储箱里,等孩子们回来再分。
收拾完,她先去大队还地排车。
大队部的院子里做蚊香,医务室前面是她点名要的草药。尽管这几天她也回来过,可还是堆成了小山。
正好有人来医务室拿止疼药。
社员们基本都是能忍的病就忍,忍不住的就来看看拿点止疼药吃。
金大夫看她回来,就问:“林大夫回来的正好,给他扎几针,拿几副草药回去泡。”
陆明福和林老汪的情况差不多,都是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
来拿药的陆明福一听有管用的,立刻激动起来,“婶子,快给我来两副。这两天去修水渠我这腿又疼了,以前还能忍,今天死活熬不住。”
其实前几天他就难受得要命,一直强忍着,不舍得请假和修水渠的高工分。结果这一忍就忍出麻烦来,越来越厉害,走路都直不起腿来,一条左腿还拖拖拉拉的,别提多毁人。
林菀和陆正霆之前研究的时候配了不少,都一捆捆地绑好码在医务室的篓子里呢。她拿了三捆给他,叮嘱一下注意事项,又道:“药浴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要想进一步治疗还是得吃药调理身体。”
陆明福急切道:“先止止疼再说别的,可难受死我了。”
要搁以前哪里舍得泡什么药浴啊,也太矫情了,这会儿巴不得立刻就能泡上。
林菀又让他把裤腿撩上去,她给临时针灸几个穴位,让他缓解一下疼痛。
半个小时以后,陆明福觉得松快许多,连声道谢,“婶子你真厉害,看来还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有用。外国人那玩意儿,当时好使,过了一年就不行了。”不读书的大老粗说话也直,他跟金大夫道:“金大夫,你也跟我婶子学学扎针呗,这个好使。”
林菀怕金大夫不高兴,就岔开话题说笑两声让陆明福先回去了。
等他走后,林菀朝金大夫笑道:“金大夫你别介意啊,乡下人不懂这个。”
金向东看了她一眼,“说真的,我也有点好奇,想学学看。”
林菀:我要经历办公室霸l了吗?
当然不可能,她笑道:“金大夫拿得起手术刀,针灸的话只需要学会认穴位就好啦,扎针的手法很简单。”
林菀有系统教,加上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可以说进步神速,自然感受不到别人初学的那些折磨。
普通人要学针灸,一个认穴就够头秃的。
金大夫就和她聊一下,学习辨认几个常见穴位,再拿针练习一下下针手法,他的确学得很快,问题就是辨认穴位,然后积累经验,摸索下针以后扎准病气进行治疗。
扎病气这个不是那么容易的,林菀也是有系统提点,知道了治疗气血的先进手法。
比如等以后她更厉害,通过内调养血,诊脉针灸疗气,将病气截断扎散等等,都是一些不同于现实中医的理念,简单却有效。
期间又有两个社员来拿了药,等人走了,林菀对金向东道:“金大夫,不少社员都有这个毛病,药材需求量挺大的。我们让大队跟别的大队采购吧,自己村附近的怕是不够用的。”
金向东还拿了针在自己身上试手法呢,斜插提捻的,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林菀就继续处理那些挑选出来的草药。
中草药的炮制也是一门学问,如果在专业的中药房或者中药铺,自然是很讲究的。根据草药的药性和使用目的,一共有干燥法、切制法、水制法、火制法、水火兼顾法等十几种处理方式。
不过林菀这里目前就主供祛风湿药浴,二十几种草药都不需要复杂的处理方式。
好比有毒性的闹羊花,也是净制即可,去掉花梗灰尘,洗干净阴干或者晾晒便可入药。
其他草药也基本如此,并不需要太麻烦。
系统提供的药书上也支持以最原生态的方式入药,除非特殊药材需要特殊炮制,一般性的净制、干燥即可入药,因为最后还是要水煮,也是一种处理方法。
她还是蛮期待小39给她画的大饼,说等系统能量足够强,会给她开辟一间中药房,用来炮制中药、分门别类收藏等等,一键式科学快速安全无后顾之忧。
金向东练了一会儿,发现真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他不由得悄悄瞅她,一开始以为她有点基础,顶多给人打针量体温,没想到却真懂中草药,甚至还能给人针灸、切脉。
这就厉害了呢。
没有三五年的中医基础,哪里能做到这一步?反正他试了试,一点都不简单,要想单独给人看病,没有五年基础,他做不到的。
这会儿没人来,他就去帮林岚分类那些草药,分了一会儿他就不耐烦起来,这么多草药蔫了以后模样类似,怎么分?
他看林菀手上不停,动作非常快速,简直不用辨认一样。
当地草药很杂,各种各样,社员们采集的时候自然也不管分,都混在一起,现在工作量略大。有系统帮忙,林菀辨识草药特别迅速,药性好的就分出来,一般的就被999直接吸收掉,所以她也没当成负担。
金大夫看了看,“以后让他们分好了再交。”
乡下就是这样,做事情不太容易有条理,更别说科学规划。孩子们割草药的时候不管分,因为那样会很慢。
林菀看看小山一样的草药,以后越来越多,的确应该分开,科学管理才行。
金大夫对照她的药方看完了那副祛风湿的方子,将信将疑,“真的见效那么快吗?”
虽然林菀在林家沟试过,现在大湾村社员也在用,可金大夫还是觉得很玄奥。真的是隔行如隔山,几棵草,怎么就有那么大的效果?
林菀给他解释,来求医的都是疼得受不了的,但凡有一点缓解都很明显,所以效果会很好。
金大夫:“这会儿没什么事儿,我去试试,医务室你盯着。”他拿了一副草药回去熬药汤。
金大夫这人有点意思,他给人开药基本都是自己试过的,他觉得效果可以就给人开,他觉得效果不好或者副作用大的基本不开。当然,这也是他有点门路,一般的乡下大夫也没什么好选择的,能拿到什么便宜药就拿,根本没得挑剔。
林菀想起他考核自己和陆正霞打针的时候,居然是直接伸出手来让她俩扎,也没谁了。
半天没来人看病抓药,倒是陆正霆和小明光过来帮她挑药材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