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兰妱随着家人被流放北疆,他知道之后就派了人去将她接了回来,并且重新给她安排了身份,最后更是封了她为后,现在看到暗探送过来的消息,便以为这所谓的重新的安排了身份,其实就是兰妱认祖归宗回顾家了吧?
以定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封后并无不妥。
所以那兰贵妃看到的一切,和现在的不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这一世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郑愈,他为什么没有死?
他父皇说过,他原本并没有废太子的想法,只是事已至此,郑愈的权势过大,甘家和他母后谋反弑君,在西北通敌致三州陷落,凉州被屠城,引起西北军民公愤,虽然和他无关,但那毕竟是他的母族和母后,那些人怎么会不迁怒他?
所以甘家通敌之事不平反,他这个太子必然坐不下去。
虽然他心中仍有怨恨不甘,但他了解他的父皇,他说的是真的。
这也是他必须退出储君之位的原因。
朱成祯也并没有真的就那么相信兰贵妃的话,只是她说之,他权且听之,拿来做对比分析,寻找郑愈的破绽也不失为另一个思路,或者,他潜意识里是愿意相信她的话的。
而且,兰妱的确是凤命。
朱成祯的面色变幻,那老者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必灰心,殿下虽暂时退出储君之位,但却能完整地保存了所有的实力,这已经是大幸。
且甘家虽败,但暗中的势力却犹存,殿下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将这些势力收归己用,殿下何不去冷宫中探视皇后娘娘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甘家素有野心,他们经营了好几代的暗势力,搜罗的财富都不可小觑。
朱成祯的手中正攥着一串佛珠手串,他慢慢拨弄着那佛珠,道:“这个本王自然知道。
只是郑愈之势,就算是本王拿到了甘家的势力,怕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论武硬拼,本王就是再经营个十年八年,也动弹不了他,便无其他法子了吗?”
下毒暗杀也就罢了,甘家刺杀了他这么多年都没刺杀成,倒是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白发老者抬了抬眼皮,道:“北疆和西北的军权尽在郑愈之手,和他硬拼自然是拼不过的,这也是你外祖他们无奈上京,孤注一掷弑君的原因。
但其实当初就算是他们弑君成功,捧你坐上皇位,但郑愈那样的身份,他直接率兵打上京城来,虽然在外名声会差点,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但甘家最后还是要败的,你也坐不稳皇位。”
“要破郑愈,还是得从他本人和他的软肋入手。
郑愈现在看似权势滔天,就是你父皇都要避其锋芒,但这势燃得太旺,便也有烈火烹油之患,他素有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战神之称,但也有杀人如麻,残忍暴戾之名,这般声名为一方大将尚可,为君却是大忌讳。
殿下只要不停的往其中加油,坐实他残忍暴戾之名,届时郑愈失天下士子和百姓民心,那一切便也就可再反转,就是甘家之罪,也可平反,可道那一切不过都是郑愈的诬陷迫害罢了。”
“坐实他残忍暴戾之名,”朱成祯看向白发老者,道,“先生,他为次辅这几年,杀伐果断,但却并无暴戾之行……”
“呵。”
白发老者轻笑了下,道,“是人都有软肋。
他天生戾气是因他母亲心怀怨恨而死,而现在,他的那位夫人,恐怕也就是他的软肋,若是这位夫人和他唯一的儿子发生点什么事,想来他也会压抑不住他的戾气的。
你可以好好想想,要如何从那里下手。”
他看到朱成祯骤变的面色,若有所感,扯了扯嘴角,有点讽刺道,“你可别忘了,那个女人,她是天生凤命,你要破坏郑愈的帝王运,就得先毁了那个女人。
你不会,还舍不得吧?
难怪是天生凤命,你们兄弟三个,竟然同时都迷上了一个女人,无论谁为帝,最后都是她为后。”
朱成祯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佛珠,当年他也不知自己是有心还是无意,竟是把那串佛珠中唯一刻着他小字的那颗佛珠送了给她,现在,却也好像生生把他的心剜走了一块一般。
为的也不知是那凤命,还是那人。
他忍着心中涌动的情绪,道:“我已经收到消息,周原的夫人已经在上京的路上,跟她同行的还有郑愈那位亡妻的祖母和继妹。
这位崔二姑娘也对郑愈,或者说,对他的权势地位情有独钟,而这位崔老夫人,在她心中他儿子的大好前途,是因为郑愈断的,他的孙女也是因为郑愈死的,在她眼中,怕是觉得那后位也理所应当该由她的孙女所得。”
白发老者冷笑了一下,道:“不过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婆子,郑愈想要打发还不是容易得很,就是那兰氏,观其行事,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
朱成祯淡道:“若只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婆子,自然容易打发,但这崔二姑娘,却并非一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