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跟他说正经事啊。
但莫名其妙的,她这一整日紧绷的心情竟然也松了松,然后看着他眼神中对自己的宠溺和笑意,冲口而出就道:“那,若我就是顾家女,还是非婚生女那种呢?”
郑愈:……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下去,面色恢复了平日的冷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兰妱咬咬牙,刚刚那句话说出口之后,剩下的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了,她道,“当年顾大人外放至江州,和顾二夫人在江州相识并互许终身,但定国公府看不上顾二夫人的出身,反对顾大人娶她,又在京城替顾大人定了一门亲事,之后顾大人就回了京城处理此事,一直到一年多后才娶了顾二夫人。
却不想顾二夫人就在顾大人回京那段时间诞下了一个女婴,正好我母亲也在孟家同一时间生产,顾二夫人便把那女婴给了我母亲,对外人说我母亲诞下的是双胎。”
郑愈已经反应了过来,虽说此事不可思议但他自己的事更离奇还腥风血雨,且高门大户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也没什么不能相信的。
只不过,那为何顾家一直没有接她回去,还任由她被太傅府和兰贵妃作践?
不要说什么非婚生女,对定国公府来说,帮她的出生安排个说法,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非议可能会有一些,但也好过自家的骨肉流落在外被人糟践。
他心里想着,便直直的问了出来,道:“那为何他们成亲之后,一直都未在接你回去,还任由你被兰太傅家接走抚养?”
“我不知道,我母亲也不知道,”兰妱摇头,道,“我母亲说,当年我被嫡支带走,她到了京城之后,因为担心我,曾经去寻过顾二夫人数次,但顾二夫人却只见过我母亲一次,跟她说,就当当年那个死去的孩子是她的孩子,后来便再不肯见我母亲。
现在应该是顾大人陷入甘家一案中,所以才过来寻我,看能不能找你求情吧。”
她语气说的淡然,还带了些微的嘲讽。
经过这一日翻来覆去的琢磨,再作了一晚上的画,现在跟他说了之后,她好像也没那么在意了。
郑愈仔细看她,好一会儿才道:“定国公和定国公世子都是心思很深之人,但顾存琅却也算得上品格端方人品正直且十分爱护家人,他只得一子,若他知道你的存在,必不会任你流落在外,不闻不问,这其中怕是有些问题。”
品格端方,人品正直,若真的品格端方,人品正直,还会有自己的存在吗?
其实兰妱琢磨了一日,她心中大致也已经猜到了。
自己流落在外主因怕还是顾二夫人。
那定国公夫人本就不喜顾二夫人,若是再有自己的存在,她竟然婚前就诞下一女,她定然会担心自己闺誉受损,成为京城的笑柄,更担心她那顾二夫人的位置都坐不稳了,所以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当自己不存在?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那都是别人的问题,她已经不关心了。
她摇了摇头,吐了口气,道:“我不打算认他们,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所以他们是怎么想的,有没有问题我都不在乎。
只是顾二夫人既找上了我,我只担心事情爆出来,会因着我让大人蒙羞,亦不知道会不会对大人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说到这里,却又看了他一眼,道,“大人,您也会嫌弃我吗?”
其实她知道他不会,只是就是想说,然后想到听他否定的答案而已。
郑愈听着她故作轻松的话,看着她仍有些发红的眼睛,知道她嘴上说不在乎,心里是不可能不在乎的。
他心里将定国公府好一阵厌恶,才开口道:“他们和我何干?
就算他们和你的出生有关,只要你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我便能帮你处理掉他们。”
他看着她道,“阿妱,你是我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这个身份才是你最重要的身份,其他的,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兰妱回看着他,因着他的这个答案似乎觉得整个世界都晴朗了,心中又有些甜蜜,忍不住就笑了出来,然后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开了眼去,此时心中再也无先时的郁气。
不过她别开了眼却又觉得自己不必这样,遂又转了头回来,然后拽着他的衣裳,踮起脚蜻蜓点水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再埋入他怀中好一会儿,低声道:“谢谢大人。”
只是就在他闻着她身上隐隐的馨香,眼眸转深之时却抓住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开去,对着他笑着道,“不过,原先我并不想见那顾二夫人,但现在如果您觉得无碍的话,我却有点想见见了。
我就是想知道她是准备用何面目来对我,想知道还有谁对我有恶意,然后她们求我什么,我就故意反着来,看她们受气,我大约能挺高兴的。”
“好,”他见她笑得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心中阴霾也散了去,他捏了捏他手中她的小手,带了些宠溺道,“你想见她的话,我可以另外再安排一下其他的事情,既然见了,就把所有的事情一次性地都弄清楚好了,如此你也好决定后面如何做。
但不用不开心,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不开心的。”
几日之后,郑愈就送了一沓有关定国公府的资料给兰妱,同时顾二夫人也给兰妱递了帖子,兰妱并没有请她到郑府,而是约了她在外面一间茶楼见面。
除了顾二夫人,郑愈还请了顾二夫人的夫君顾存琅,就在兰妱和顾二夫人隔间的隔壁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