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沉睡了一夜的暖阳,从朦胧中醒来,拖着慵懒的身体缓缓从东方飘出,余晖徐徐洒向天际,化作万千星点,驱逐着即将来临、有意吞噬大地温暖的寒气。
经过一夜不眠不休的寻捕搜罗,守城侍卫和督查史们几乎把圣铉城的大街小巷,包括花楼酒馆,客栈屋舍,挨家逐户走访巡查了个遍,可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在曲天青的有意阻拦下,他们没有找到聂东来与穆桂天二人之外,一夜的努力,他们连柏笙师徒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让煞心费力却劳无所获的他们所有人如同被陈霜打蔫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最终他们不得不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灰头土脸的草草收场。
圣铉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祥和,只不过城门依旧紧闭,看样子这事暂时还不算完,紧张的气氛过后,所有人便把它抛诸脑后,也没有人刻意去提及昨夜的事情,似乎它们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丁俗客们其实很容易满足,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丰衣足食足矣,至于什么忧国忧民、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之事,那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也不处于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风声一紧,他们胆战心惊,风声一过,他们安之若素。
正所谓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收了队,曲天青匆匆向欧阳德书房行去,走到近前,却见书房房门敞开着,房中依稀有点点烛光若隐若现,他顿时一愣,快步走进房中。
书房中,几架上一支红烛已然见底,却依旧顽强的绽放着属于它最后的璀璨,似乎想要与皓日一争光晖,欧阳德前不久刚刚送走了欧阳醉,此时,他正怔怔对着书架上的三个牌位发呆,看得很是入神,就连曲天青走到了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
曲天青看了一眼欧阳德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书架上的三个牌位,冷峻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一丝痛苦。
缓缓对着书架上的牌位躬了躬身,他这才轻声唤了一声:“督主。”
欧阳德稍微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却看到曲天青红红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
“来了?”
欧阳德看着眼前这个彪壮的汉子,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想当初,一刀一剑穿胸过,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现在看到故人牌位,他居然无助的像个孩子,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让身边这些兄弟看到这三个牌位的原因。
曲天青伸手抹了一把随时都有可能掉落的泪水,哽咽道:“督主……知道我会来?”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咱们是兄弟,私下里不要这么拘束。”
欧阳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一直在等你,只是没想到时间要比我预期的久远一点,咱们似乎好久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了吧?”
男人的安慰有时候很简单,一个眼神,一个拥抱,甚至是一个轻微的举动,一切尽在不言中。
曲天青点点头,没有说话,看上去有些沮丧。
作为曾经一起打拼,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他明白欧阳德这个轻微的举动代表着什么,他是在安慰自己,可是他自己呢?又有谁来安慰他呢?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总是向一只受伤的孤狼一样,把自己圈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静静地舔舐.着陈旧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