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头白发,但肤色极好,尤其是从冷宫出来之后,得雨露滋润,瞧着一日比一日年轻美貌,桃花眼眼梢流露风情万种。
卫婉仪知道太后有男宠。
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太上皇灭了卫家,卫婉仪对他根本同情不起来。
卫婉仪刚行礼,太后就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瑶儿啊,不是哀家说你,你身为皇上的后宫嫔妃,不可善妒。
即便是妒忌,也不能放在明面上,你要斗沈美人,那也得暗地里进行,你别看皇上不在意后宫,但其实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真要是惹怒了皇上,哀家也难做人。”
“你安排在玲珑阁外面的奴才,哀家自作主张都撤了。
你要记住,这宫里头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不要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卫婉仪心一惊,没想到太后姑母什么都知道。
卫婉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一想到沈宜姝就充满了敌意。
“姑母教训的是,是妾身浅薄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太后也不忍心怪罪,又问:“告诉哀家,皇上当晚为何不留下你?”
提及此事,卫婉仪没脸说出口,她去找过太医了,就看那几幅方子能不能改善。
卫婉仪心一横,还是把矛头指向了沈宜姝。
她不仅要自己斗沈宜姝,还要让太后帮衬她。
卫婉仪露出委屈之色:“是沈美人……她对皇上投怀送抱,皇上……就让妾身回避了。”
闻此言,太后勃然大怒,仿佛想到了彼时太上皇身边的那一群狐狸精:“岂有此理!这个狐媚子!瑶儿放心,有哀家在,沈家女掀不起大浪。”
卫婉仪乖巧的点了点头,内心一阵雀跃。
有姑母帮她,后宫之中还有谁能与她抗衡?
天色渐暗,内殿烛火忽闪。
霍昱眸光突然乍寒,他抬起头来,眼底有什么情绪在奔腾,对着陆达等人爆喝一声:“都出去!”
陆达一惊,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习惯性地带着人火速离开。
皇上每月总有几天不太“舒适”。
陆达只是没想到,皇上这个月不正常的日子提前了,甚至还紊乱了,失了规律。
内殿很快安静了下来,火光摇曳之下,浮光盈盈,隐在帝王的瞳孔里,双眼神色晦暗不明。
暴君冷笑一声:“真有你的?
这就熬不住,想要迫切的出来了?
朕不允许!”
霍昱口气冷漠:“我早就说过,你若是伤害她,我会与你玉石俱焚!”
暴君的脸色冰冻了:“笑话!沈宜姝是朕的美人,朕睡自己的嫔妃,这不是天经地义?
你躲在朕的身体里,应该能够清晰感觉到朕对她的念想,非得不可!”
霍昱握了握拳头:“后宫那么多女子,你还不觉得够么?
!”
暴君忽然笑了:“朕要睡谁,还需要你来示意?
!”
霍昱默了默:“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暴君的脸色沉了沉:“你闭嘴!朕岂会与你是一丘之貉?
!”
霍昱知道多说无益,他无法与一匹狼达成共识,他只是威胁道:“你我本是一人,喜恶一致,我喜欢姝儿,你也会逐渐喜欢她。
你倘若真的伤害了她,我说过会与你一起灭亡,我能做到……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清楚。”
暴君沉默了。
他迟迟无法将另一个人格彻底压下去。
等到对方有机会出来,真的会毁了这具身体。
但暴君必然不会服输:“你就静静看着朕与沈美人同游巫山、琴瑟和鸣吧!”
暴君突然头痛欲裂,他一掌拍在了脑壳上,试图把什么污秽魑魅拍打出来。
他保持着半垂脸的姿势,几个呼吸之后,他抬起头来,眼底的火光温和如玉。
他又出来了。
霍昱从龙椅上起身,低头打量了自己几眼,这个月他出来了几回了!
这是一个突破。
霍昱唇角溢出笑意,这笑意还有些欢畅,他当即大步迈出内殿,箭步如飞走出了承明殿,没有叫车辇,直接往后宫方向走去。
陆达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皇上,这是要去哪位娘娘宫里头?”
好歹提前去通报一声。
霍昱的步子没有半分停留,只说了三个字:“玲珑阁。”
陆达:“……”皇上最近的想法,还真是瞬息万变呐。
眼看着又要入夜。
沈宜姝的月事就要走了,她擦拭过身子,换上了簇新薄纱睡裙,早早就躺在榻上,等待着入梦。
做梦也是一回生二回熟。
到了今日,她已经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反正这种/春/梦/只有她自己知道,完全不必带有愧疚之心。
毕竟,在她的梦里,暴君很是享受的呢……
沈宜姝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见过暴君两副模样,那一个温润如玉,清风朗月一般的男子,当真是暴君么?
她在这后宫之中,无人可以依仗,是那个皇上赐了她免死券。
女子都有英雄情结,在沈宜姝看来,另一个帝王可谓是她的救赎主。
可他又似乎根本不存在
她可能在想着一个,触碰不到的人。
好生忧伤啊……
正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爱而不得”的故事里,外面传来来福激动的声音。
“皇上驾到!”
帝王一到,整个玲珑阁仅有的几名宫人都开始欢喜雀跃。
要知道,皇上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都是来玲珑阁,可见他们的主子是如何受宠。
沈宜姝这朵小栀子愣神了。
霍昱大步迈入内室,见少女呆呆的坐在床榻上,一头墨发倾泻而下,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下,肤色莹白如雪,她就像是来自仙界的小仙姑。
亦如六年前,在相府的荷花塘边一样。
她突然出现,仿佛带着光而来,给了他生的希望。
哪怕唯有只言片语,但对当时的他而言,就是大海茫茫之中的一根救命绳索。
霍昱一看见沈宜姝,心头是暖的。
沈宜姝感觉到了男人温柔的目光,她讪讪问道:“你……到底是哪一个皇上?”
霍昱的心猛然钝痛。
他知道,沈宜姝这阵子被暴君折磨的够呛。
他俯身,在床榻落座,温和一笑:“别怕,是我。”
沈宜姝眼眶突然一红,她朝着霍昱扑了过去,压根没想太多,直接把他压在了床榻上。
等到霍昱躺下,沈宜姝突然发现,姿势可能不太对劲。
嗯?
她……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