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疯子奔到近前,直接跪倒在地,对着张遂等人磕头如捣蒜,额间很快血肉模糊,可见用力之大。
老路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轻叱道:“男子汉大丈夫,岂不知膝下有黄金?”
刘疯子脸上鲜血混杂着泪水,看起来一塌糊涂。
将手中长锦双手奉上,嘶声道:“小人四方求助,皆无结果,若是各位高人也不能解决,那我也只有以命相殉了!”
张遂看着他手中长锦,微微皱眉,他能从这方长锦上面感受到一些血煞之气,虽然并不浓郁,但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老路接过长锦,递给一旁的张遂。
张遂长锦在手,感受更加明显。
张遂展开长锦之后,只见上面描绘着一个女子的背影,那女子一手持笔,似乎在书写着什么,脚下尽是散落的纸张,上面隐约可见一些细如蝇腿的小字。
张遂看着刘疯子道:“这方长锦,你从何处所得?”
刘疯子低声道:“这方长锦本是我家留存下来的,我父亲曾在富州经营五色长锦。
十年前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被他们设计赔偿了一大笔金银,父亲一时气不过,心疾发作,撒手人寰。
我母亲带着年仅十岁的我回到祖地,身上除了少量金银,也就只剩这一方长锦,也算是留个念想。
我自小痴迷画道,去年进城买些纸笔时,看到了一女子持笔书写,一时惊为天人,回来后朝思暮想,最后拿出这方场景将那女子背影描绘在长锦之上。”
张遂问道:“这女子就是你说的柔娘?”
刘疯子摇头道:“不,我在城见到了那个女子并不相识,柔娘是我在画出这方长锦之后来到村里的。
她自己说家中逢难,逃到了此间,还是我母亲收留了她。天长日久,也和我互有好感,我母亲对他也极为满意,本来准备去年年底,娶她为妻。”
老路忍不住问道:“那和村中之人又有什么关系。”
刘疯子咬牙道:“村中族老之子郭栋见柔娘美貌,每日上门纠缠,我虽家道中落,肯定不能让他如此上门欺辱。
结果他趁着我去城中办事,竟然伙同一批村中青皮,将柔娘劫到了山中,等我归来时,我母亲被他们推搡之中一头磕在石阶上,血流不止,四周无人,见到我之和我说了一个大概就撒手而去。”
说到此处,神情狰狞。
一旁的锦衣老者闻言,大声分辨道:“你胡说八道!我儿郭栋岂会做那般丧尽天良之事?我看你是彻底疯了!
你回村中之时哪有什么母亲?分明是被你叔父送到这里,由村庄族里抚养长大。
至于那柔娘,本就是村中钱老夫子的孙女,哪是什么家中遭难逃到此处的?”
锦衣老者之言一出,周围不少老者都是连连点头。
张遂等人听得有些意外,在次看向刘疯子。
那刘疯子声嘶力竭道:“你们说谎!我回村中十年,一直都是我母亲照顾我的,哪有什么叔父?钱老夫子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病逝,他孑然一身,哪有什么孙女?”
两方各执一词,但说的都是有条有理。
老路等人面面相觑,有些分辨不出到底是哪方在说谎。
张遂神情平静,看着两方不断争执。
随手展开整张长锦,盯着上面那女子的背影看了几眼,又看了看争得面红耳赤的锦衣老者和刘疯子。
突然开口道:“昨夜那些血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场中一静,那锦衣老者连忙道:“自去年中秋之后,血影第一次出现,村中牲畜一夜死绝。往后每隔半月就出现一次,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张遂又问道:“村中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锦衣老者苦笑道:“那钱夫子的孙女柔娘,的确姿色甚佳,村中青壮男子皆被她所惑,完全是言听计从。
她游走在众人中,大肆挑拨。为了她,村年轻人中,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争斗,最后族中长者一同决定将她赶出了村庄。
但我们并未赶尽杀绝,毕竟钱老夫子在村中兢兢业业那么多年,我们还是给了她足够的盘缠,给她在城中还购置了一个小院,也让她能够有安身之所。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总有村中年轻人,在山林附近见到柔娘,最终随着她走入深山不知所终。”
刘疯子听着锦衣老者的话,不断摇头。最终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你这些话完全是一派胡言,那些血影分明是柔娘的冤魂所化,回来找那些祸害了他的畜生偿命!
那血影出现的时机,分明是你那儿子郭栋劫持柔娘进去入深山之后不久就出现的。
我母亲被你儿子所害,我报官之后,那负责刑狱一事的分明是你的一个族兄,他们只是过来草草看了一眼就说我母亲是自己不慎跌倒,最终流血不止过世的。”
锦衣老者苦笑道:“我哪有什么负责刑狱的族兄啊!你说你母亲被我儿害死,那总有你母亲的坟墓吧?那不如你带我们去找找,看是否真有你母亲之墓。”
老路等人被这两人搞的有些不知该相信谁好,听到那锦衣老者的建议,老路连连点头,道:“对,不如我们去你母亲坟墓之处看看,这也刚好可以看出是是谁在胡说。”说完看了张遂一眼。
张遂见老路看过来,点了点头。
一众老兵现在心中也是好奇无比,只觉得此事当真诡异。
各人各执一词,但又说的头头是理,这种事情当真奇异。
张遂手中握着那长锦,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想,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进一步佐证。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着刘疯子走向后山族人的墓葬之地,那锦衣老者身后也跟着几位年过六旬的老者。
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了族中的墓葬之地,放眼望去,其间墓碑不下百座,还有许多没有墓碑的小坟头。
刘疯子一路急行,带着众人直奔墓葬西北角。那地方,没有墓碑,离着周围的那些坟头都有些距离。
刘疯子指着一处道:“这处坟墓便是家母所葬之处,由于未满一年,还未树碑。”
那锦衣老者和村中的几位老者面面相觑,开口道:“哪来的坟墓?看来你真的是失心疯了!”
跟随而来的老路等人也是莫名其妙,看着刘疯子所指的地方,那里分明是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
张遂眼中光华闪烁,盯着刘疯子子所指的地方,没有作声。
刘疯子急道:“这么明显的坟墓,你们难道看不见?”
这一下,老路等人也都觉得眼前这人的确是个疯子,这里分明是一座空地,哪有什么坟墓?
游德上前一把抓住刘疯子的领口,开口道:“你这小子,这是纯粹拿我们寻开心吧?还是你脑子真的有毛病?”
刘疯子大力挣扎,带着哭腔开口道:“难道你们和郭老匹夫是一伙的吗?都在这里睁着眼说瞎话,非要让我挖出家母的尸骨,你们才相信我说的话吗?”
张遂开口道:“游大哥,放开他吧。他说的一切都是实情,那位郭先生说的也不是虚假的。”
众人闻言,一脸不解的看着张遂。
张遂扬了扬手中长锦,道:“一切答案都在此物中。”
说完,手中金光闪现,轻喝一声:“镇妖!”
无数金色剑光汇聚成细小锁链,将那长锦牢牢捆住。
那副长锦之中,发出一声叹息。一道光影,从中跃出,众人定睛一看,正是那画中女子。
只是此时,她已面朝众人,一身素白长裙,周身被那金色锁链缠绕。
只见她面容清丽,一双美眸,隐含哀怨之气,手握一只苦竹笔杆,点点星光从那笔头飘落。
刘疯子见到那女子,惊喜叫道:“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