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提着早点的小助理笑脸还没摆出来,一见季归鹤,五官立刻扭曲,嗓音都变了调:“季……我沈哥呢!”

        季归鹤靠在门口,浴袍没系紧,松松垮垮地露出小片紧实的胸肌,冷着脸指了指里面:“还活着,去领。”

        方好问紧张得毛都炸了,飞快扑进屋,见沈棠满脸迷茫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脑子里惊雷轰隆,冒出四个字——酒后乱性。

        不、不是吧?

        沈棠的起床气不重,毕竟开始拍戏后,避免不了起早贪黑。

        只是昨晚睡得意外的不错,爬起来后目光呆滞,足足半分钟,才找回意识,一巴掌扇到方好问脑袋上:“瞎琢磨什么。”

        话毕,又瞥了眼门边的季归鹤:“要么出去,要么关门,我不想给人拍到你衣衫不整靠在我门边的照片。”

        季归鹤关上门,正要反唇相讥,门再次被敲响。

        这回进来的是季归鹤的助理,大名陈涉,也有人戏称他陈胜。陈涉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似乎是客栈的负责人,见到季归鹤就不住弯腰:“真的十分抱歉!季先生,您的房间是隔壁209,老先生眼神不好,看错房间号,把208的备份钥匙给您了。”

        季归鹤:“……”

        沈棠靠在床尾,嗤笑着发出声嘲讽的“呵”。

        岂料负责人一转身,又冲他鞠了个躬,诚恳道歉:“实在对不住,沈先生,您的房间号是207,老先生也给错了。208前段时间重新装修,还没开放,老先生忘性大,给忘了。出现这么重大的失误,我们很抱歉,决定本次不收两位的费用,并补偿您二位一年的免费居住权限,随时可以入住最好的房间。真是太抱歉了。”

        沈棠的笑容凝固:“……”

        闹了这么一出,沈棠的心情说不上好,可人家道歉诚恳,再咄咄逼人,可能就会出现在头版头条了。

        搬回该待的房间后,沈棠回头一想,只觉好笑,钻进房间洗漱完毕,接过方好问递来的早餐,快速吃完。

        方好问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六点二十,陈导和其他人已经先过去了。时间还早,步行到片场,也只需要十来分钟。”

        沈棠点点头,下楼时路过大堂,瞅见昨晚给错房号的老头捧着茶杯,坐在竹椅上。他的脚步一滞,大步走过去,坐到老头对面。

        老头依旧笑呵呵的:“早啊小姑娘,喝茶吗?”

        沈棠道:“早。您老该去配副眼镜了。我是男的。”

        老头耳朵也不太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和个……”傻逼俩字还没出口,瞅到老头温和的眼神,又及时刹车,沈棠绝望郁悴,“和个白痴搭了一晚。您再配个助听器吧。”

        免得这小客栈迟早赔死。

        老头努力听他说话:“哎!猪蹄!我儿子也喜欢吃。”

        沈棠:“……”

        算了。

        他的火气是彻底没了,瞅见老头杯里没茶了,起身给他续了一杯:“老人家,我先走了。”

        方好问憋着笑,和沈棠一起出了客栈,开始巴拉这客栈的八卦:“这客栈据说是那位老先生和他爱人开的,俩人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在这儿认识,长大后在这儿重逢,结婚后买了客栈,一起经营。老先生本来身体健朗,前几年爱人去世后,眼神耳朵就不行了。他们俩的孩子有出息,在一个大公司当经理,雇人来协助老先生,其实就是干擦屁股的活,出现这种问题不是第一次了。老先生的儿子觉得,盈亏无所谓,只要能让老先生安享晚年,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就好。”

        沈棠铁石心肠,毫无触动:“一晚上功夫,你打探的八卦还不少。”

        “我和陈涉住一屋,他人不错,今早和我说的。”

        “那巧了,我和季归鹤被安排在一屋,你们俩也凑一屋。”

        方好问知道他又要开始事儿了,冷静回答:“我帮您刺探敌情。”

        “省省吧你。”

        客栈离影视城果然就几步路的功夫。

        片场已经热闹起来,见沈棠来了,陈导笑着招招手。虽然试戏时表现得六亲不认,不过其实两人认识多年,陈导也是看着沈棠长大的。

        “病好了?”

        沈棠唔了声,陈导便不再多想,摊开剧本:“霍今霜被流放到边陲小镇这段,是电影里最重要的一环,在这里,他认识了秋雪迎,和好兄弟程元岱。”

        突然被cue的沈棠冷漠地哦了声。

        陈导哈哈笑:“还生气呢?”

        沈棠摇摇头,脑子里过了一遍完美男配程元岱的人设,想到自己要和季归鹤进行亲密友好合作,表情就控制不住地狰狞。

        恰好季归鹤也到了,凑过来和陈导打了声招呼,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沈棠精致的侧容、眼角的泪痣,还有那截雪白的脖颈。

        想到在楼梯口看到沈棠和老先生交流的样子,他就想笑。

        人看着刺儿,心肠倒是软。

        沈棠和季归鹤一凑近,附近的人就开始紧张,摩拳擦掌,做好拉架准备。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很重要,被流放的小侯爷与未来挚友程元岱相遇,除了两个当事人和陈导,大家都很愁。

        沈棠活了二十一年,从有意识起,就混在演艺圈,从步履蹒跚的小童星到现在,人生除了拍戏还是拍戏,别的不说,对演戏是绝对认真的,容不得一粒沙子。他对自己的要求高,对和他搭戏的人要求也高。

        瞥了眼剧本,他伸手去拽季归鹤,想让他和自己去角落里谈谈。

        这一伸手就误会大发了,紧张的群众差点炸毛,七手八脚地上前,拉的拉拽的拽,开始劝架:“小棠,有话好好说!”

        “不要激动!”

        “大家都是朋友!”

        沈棠:“……放手。”

        副导拉着他,苦口婆心:“小棠啊,年轻人不要太激动,肝火太旺,伤身,来,喝口菊花茶。”

        沈棠:“……”

        场面一团糟,季归鹤抱手看戏,满眼笑意。

        直到忽然响起道颇为耳熟的女声,打断了大家不存在的劝架行为:“这是怎么了?”

        方好问的眼睛猛地一瞪,挑了挑眉:沈哥……昨晚那个?

        沈棠挣脱其他人的钳制,递回眼神:是她。

        看戏的季归鹤不小心卷进神秘的眼神交流,满头雾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