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近一步,影子被光拉得很长, 在空荡荡的小道上显得十分诡异。
  天幕好像又沉了点。
  姚馨心发慌, 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俨然见了鬼的害怕表情,她四下张望, 见无人经过,吓得失声大喊:“你别过来!我叫人了啊!”
  沈倾停了下来,隔着五步之遥, 笑得无比讽刺:“姚馨, 你在怕什么?”
  从进校起就一直找机会在他面前晃悠的人, 倒开始对他避之不及了, 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姚馨没敢看他眼睛, 视线下垂, 盯着路边草丛,颤声问:“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京华校草宿舍割腕自杀,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惊动全校?几万号眼睛盯着,内幕轻而易举就被挖出来,况且, 还有沈倾那一众愤愤不平的室友,很容易就让她臭名昭彰。
  从天之骄女变成过街老鼠, 比起后悔,姚馨更多的是懊恼。
  果真喝酒误事,怪就怪她那晚喝高,张嘴乱说, 要不是阮依依帮忙警告,事情只会爆出得更早。
  沈倾这个当事人又怎么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你觉得呢?”沈倾不动声色朝前一步,黑色的影子将她笼罩其中,“如果没有发生我割腕的事,你准备瞒我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或者…等你对我失去兴趣,再故作大度地和我提出分手,让我对你愧疚,让我永远失去尤茜。”
  字字句句都戳中她内心,姚馨感觉自己被撕光了衣服,所有丑陋的想法全都暴.露无遗。
  她狼狈地低喊:“好!算我做错事!我赔礼道歉,我让我爸补偿你,够了吗?”
  事到如今,仍然没有一点悔意,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当真是被宠坏的公主病,以为全世界都得让着她,都得对她俯首称臣!
  沈倾压下内心最后一丝怜悯,大步流星走过去,用力抓住姚馨的肩膀。
  “啊——!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松手啊!”从决定欺骗沈倾开始,她一直过着浮萍般不安宁的生活,如今终于翻船,她感觉有一只手正拽着她狠狠下沉。
  沈倾根本不怕她喊,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掐着姚馨的脖子,把人带去草丛边,路灯把两人的脸都照得惨白,空气里蔓着死气。
  姚馨还在挣扎,可惜力量悬殊,无论如何用力扳他胳膊,呼吸也还是一点点被挤压到濒死一般的艰难。
  沈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神色近乎病态。
  一只手掐开她的嘴,从袖口落出一把小刀。
  姚馨的恐惧刹那间飙升到极点,身下一股热流,尿骚味在冰冷的夜晚冒出白气。
  “你、你疯了!疯了!来人啊——救命!!”
  声嘶力竭的高喊,被逼近面庞的刀尖给堵住。沈倾憎恶地掐着她下颌,额角暴起的青筋几乎要撑破皮肤。
  “疯了?我是疯了!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刀锋紧贴她舌头,沈倾双眼陷入癫狂,“你不是挺能撒谎的吗?你再编一个来骗我啊!你说啊!”
  暗红的血溢出。
  姚馨模糊的视线里有星光,有圆月,还有男人温热的眼泪……
  ……
  #京华校草刑拘#的消息在周六上了微博热搜。
  彼时尤茜正在公司加班,准备迎接之后国庆7天的长假。邻桌的女同事忽然一阵惊呼,也顾不上隔间的经理,失声道:“尤茜!你前男友被抓了!”
  和薄氏太子爷婚期在即,尤茜最近正处八卦漩涡的中心,冷不丁听到和她有关的消息,办公室所有人都将在一瞬间放下手里工作,摸出手机关键词。
  尤茜想到最后一次见沈倾的情景,耐不住心里发憷,问了邻桌在哪儿看,也摸起手机翻微博。
  社会新闻的照片总蒙着曾沙尘一样的黄,看了让人心里不舒服,更别提小道上的那摊暗红血迹,以及躺在草丛里的那把小刀。
  新闻附上沈倾获奖的照片,对比案发现场的图,俨然两个世界。尤茜完全没有办法将二者联系到一处去。
  整条消息看下来,尤茜发现自己的手在剧烈地抖。
  割了姚馨的舌头?
  行端立正的沈倾怎么会、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
  邻桌同事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接了杯热水来:“你没事儿?吓到了?要我说真是大快人心,渣男贱女都没好下场……”
  那话宛若远在天边,尤茜推开她递来的水杯,撑着桌沿起身,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游魂般摸向办公室大门,后背浸着冷汗,坐电梯一路赶往高层总裁室。
  刘助理恰好从里面出来,瞧见尤茜,扬起笑容打招呼。然而她大脑一片空白,绕过他,直接推门而入。
  看到桌后西装革履的男人后,所有强绷的镇定刹那间溃不成军。尤茜抓着门把手,忽然直直地扑倒在地。
  刘助理吓了一跳,把文件夹到胳膊下,弯腰就去扶。然而办公桌前的男人动作更快,他手还没伸出去,对方已经把尤茜给搂进怀里。
  “怎么了?”薄霍凌眉拧紧,手抚过她额头,摸到一片冷汗,惊讶,“脸这么凉?”
  把人横抱着放去沙发,薄霍凌单膝虚跪,撑着扶手,仰头看她:“说说,出什么事了?”
  尤茜整个人蜷在沙发上,脚下高跟鞋凌乱地滑落在地,她抱紧膝盖,像不小心掉进冰窟般不停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