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异能并非是完美无缺的,森医生就曾当着她的面指出了她能力的好几种弊端,而其中最为让她头疼的就是“解体”了。无论是分析也好,运用也罢,这都只是她能力使用过程中带来的格外益处,而她能力真正地使用方法,就是“完全地解体”。
所以只要她对某一物使用能力,就算她的本意并非是“解体”,物品最后也会不可控地分解。
……拜其所赐,她经常需要换家用电器。
而且,“解体诸因”的分析能力太过庞大,只要是接触过的物体,就能立即分析出与它有关的所有情报,换句话来说,她如果对坦克使用能力,就能掌握制作它的方法,原原本本地复制出一份来也并非妄想。
不过这份能力对大脑的负担异常的重,就像普通的家用电脑无法计算军事规模的弹道运行数据一样,若是强行分析和计算,对于电脑来说是烧坏硬盘,对于身为人类的白崎时音来说,就是大脑损坏的严重后果了。
所以时音其实是不太喜欢自己的异能力的,无论是从财政的负担上考虑还是每次使用了能力后的精疲力竭都足以让她不快——国木田的“独步吟客”每次只需要消耗一张纸就可以了,而她的能力几乎每次都要毁武器。
……还有就是,每次使用“解体”能力的时候,都需要直接接触和先对物体进行“分析”,也就是说,她的能力启动时间有点慢。
不过眼前的少年肯定不是她用军刀就能战胜的对手,“解体”这个能力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又不想用。连续地躲避,时音挥刀的手和逃避的腿也已经开始发软和发酸了,秉承着商量的心情,时音一边用刀格挡跳开,一边在刀面完全皲裂破碎之前,斟酌道:“打了这么久,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无妨,”出于对少女实力的肯定,芥川淡淡地应了声,“鄙姓芥川,是港口黑手党的走狗。”
少女一下子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原地未动,利刃如同野兽的血盆大口撕咬在了少女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微微刺破了表皮。
“为何停手?”芥川掩住口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在处理了几乎一层楼的n的人后又长时间的使用能力,身体状态本就不太好的少年如今的脸色是愈加病态的白。
“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既然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我们就没必要战斗啊,”时音右手握拳轻锤手心,恍然大悟地问,“我可以走后门吗?”
芥川:“……”
“唔,你和港口黑手党里谁更熟悉些?”时音在脑海里搜寻着可以用的名字——仔细一想就有点尴尬了,似乎她认识的大部分人都是属于先代的,而如今那群人基本上都一命呜呼了,提了他们也没什么用。时音搜肠刮肚终于模模糊糊地想出了几个名字,“广津柳浪?那个爷爷应该还在吧……或者尾崎红叶?”
暂且不提森医生的名号好了。
时音思考了一会儿又小声嘀咕:“要不太宰治也行?我记得他好像是干部……”
他们应该都能证明她不是n的人,虽然最后一个不太保险。
少女接二连三地说出了组织要员的名字,伴随着她的低声吐纳,芥川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口:“你究竟是……!”
那句质问并未能说完——突兀的一声枪响击碎了深陷于血色残阳里的寂静,芥川消瘦的身影跪倒在地。
时音略微一怔,她还没摸枪呢。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捂住了渗血不止的腹部,深渊似的黑瞳里似有杀戮的风暴在酝酿。一枪脱离,躲藏在背后的“漏网之鱼”拔腿就跑,芥川的异能“罗生门”却毫无阻碍拔地而起,刺穿了仓皇失措的逃脱者。
——嗯,像是使用烧烤架那样地贯穿。
逃脱者痛苦的呻/吟转瞬即逝,因为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再发出声音的可能性,被弃置在了冰冷的走廊里,温热的血液将他脆弱的躯体缓缓覆盖,那人瞪着难以置信的灰白眼睛,失去了生命。
而芥川也倒了下去。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少年都已经到达了极限。此时此刻,时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用身上的手/枪打爆他的脑袋。
她走上前,蹲在了他的面前,低垂眼睑。视线里失血过多的少年明明已经几乎无法动弹了,却还是费力地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然,却摇晃不定地重新倒下。
“看吧,我都叫你先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了,”时音不冷不热地挖苦,“和我这个假的漏网之鱼纠缠,放弃了真正目标的心情如何?不知道这幢楼里还有多少n的人在,毕竟是敌人的大本营之一……嘛,你还是把你的搭档叫过来好了。”
芥川沉默着,不置一词。
见此,时音也不由得沉默了一下,一种猜测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成形,然而这种猜测委实太过大胆也太过不可思议了一些,饶是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时音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了一会儿才问:“我说……你不会是单干的吧?”
“假借他人之手取得的胜利,那个人不会认同。”芥川咬牙说出的,是在时音眼里有些没头没脑和莫名其妙的话语。
“嗯……?”时音语气奇怪地应了声,尾音上扬,像是疑问,却并不需要少年的回答似的,因为她本来就是随口地附和,随即就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清瘦少年惨白如纸的脸色和捂住伤口被血濡湿的指间,她托着腮,漫不经心地问,“芥川君,你要不要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