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唇不语。他说道:“世子叫完之后,应是‘夫君’了罢?”
她在袖里掏了掏:“真想拿尺子敲你一记。”可手上又没动作。
“‘坦诚相见’时,乐享其功力。”
冷双成羞红了脸,不敢再随便应话。
秋叶指点喻雪使出一招“秋水长天”后,回头看了冷双成一眼:“你先出去。”
她警觉道:“怎么了?”留她护法不是更好?
他淡淡道:“若你当真留在我这边,苍城就没法回去了。”
冷双成想过,在殿上争斗一起选择秋叶的后果,最坏的打算就是失去了萧政的信任,使得苍城礼殿之计缺乏执行者。
秋叶虽不能窥探全面她的计策,但也能了解她的为人,知她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一旦发生波折,她就是拼着一股狠劲,也会想办法来将事情按回正确的轨道中去。
他怕她难以达成心愿,又要生出离别意,不甘愿留在他身边。
冷双成从容回道:“你又想撵我走么?”
秋叶道:“实则是想将你抓在手掌里,不放开。”
她笑了笑:“那便让我留在你身边。”
“你有这份心,已经足够,快出去。”
冷双成站着不动,秋叶就说道:“我有办法化解危势。”
她稍稍心安,想着,他的确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物。
他从袖中取出一把扇子,白玉镶嵌,檀香熏染,正是墨绂所持的无极扇。
她问道:“公子要借助聂公子的能力?”
“是的。”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走到垂幔后,推开了窗户,从楼上一跃而下,掠向了垂挂铜铃的脊角,当真走得毫不含糊。
铃声震得一响时,在楼里歇息的敦珂惊问:“谁?”
谁能从绝境之地飞跃下来,躲过门前的盘查,落脚在飞檐上?
她看到冷双成推窗走进的身影,觉得匪夷所思。
这个女人的功力,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能从一绝索里挣脱出来,阻断她祸害简苍的计划。
冷双成取出木尺,疾步滑过去,用尺身掇起了敦珂的下巴,止住了她的呼喝。
敦珂聚集不起力气,才发觉功力已经流失。
冷双成冷冷说道:“今日就将你折磨简苍的旧账,一起清算干净。”她凝力一摆,将尺子切进敦珂咽喉半寸,迫使敦珂踮起脚尖迎合着她的姿势。
敦珂大口呼气,喉咙里咕咕直响,血水源源不断流下,让她每吸一口气,就要痛上一分。
最终她被提吊在木槅上,活活流血而死。
冷双成回到暖阁里,护着简苍及木迦南二人,对于随后要到来的惩罚或是不相信,全然没放在心上。
白玉殿里,喻雪剑气暴涨,使出秋叶指点的招式后,毫无偏差地将剑尖刺进了程掌柜的咽喉里。
程掌柜立时倒毙。
喻雪用手巾擦净剑上血,将古剑收入袖中,再走回桌案后,拾杯饮下酒水,动作不慌不忙,如往常一样安静。
萧政遥遥举杯,对喻雪说道:“敬公子一杯,实至名归。”
喻雪斟酒再饮,回敬萧政一杯。
萧拓迟迟未下令攻楼,萧政就知道,内中肯定发生了变故。他看也不看萧拓,就当自己在家中一样宴饮宾客,与一身冷漠的喻雪寒暄。
萧拓收了伴奏的笛子,说道:“可惜。”
可惜程掌柜功力不济,未曾一招必杀刺倒秋叶。
笛声一落时,场地里仆倒的尸身显得更寒凉了。
对面的秋叶冷冷说:“二郎不来试一试?”
萧拓笑道:“我若胜你,便是胜之不武,又有何必。”
秋叶在手上使劲,甩出了无极扇,扇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又落在他手里。借着一推一送之力,扇面铺展开来,向席上残留的萧家人展示了各国各族徽印,用以证明扇子的来历不掺假。
“墨绂一呼,可聚集数万镖师商卒,此时他已站在了楼下,唤拥众守住了进来的街道。”秋叶说得冷淡,将扇子合起,放在了桌上,“两位认为,西营兵强攻内城时,能有几成胜算?”
被点到名的萧拓饮下一杯酒,淡淡道:“世子好福气,尽得外人帮衬。”他抛下酒杯,当先走了出去。
萧政拱拱手,也走出了大殿。
喻雪问:“世子不追么?”
秋叶走到窗前,看着楼底的动静,冷淡应道:“先不动他们。”
他有更好的办法对付萧拓,再亲自动手去会会萧政。
不多时,楼下的墨绂遣散了众徒,与程香作别。程香去拉他的手臂,软语求着什么,他却淡然伫立,只对她笑了笑。
另一条路上,萧政及萧拓骑马护送两辆马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