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锋这次是带着合同来的,他坐下就说:“师妹,知道你仙,可仙也要吃饭不是。”
温徵羽替她师兄斟了杯茶,说:“仙,餐风露宿就好,不用吃饭。”
范锋双手接过茶,说:“我就是觉得你埋没了太可惜。你看你那微博,我把你的画作拍照上传上去,随随便便就给你圈了二十多万粉了,货真价实的粉,我没给你买粉。”
温徵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还把我画画时的背影照、侧面照拍上去了,脸上还打了马赛克。”
范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画家本身……”他话到嘴边,收到温徵羽那眼神,又咽了回去,改口说:“看看合同。”
温徵羽接过合同,发现是两份,一份是邀她加入工作室的合同,另一份则是邀她参加画展的合同。她把参加画展的合同还给范锋,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看温徵羽递回合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句“我的画不卖,现在也不想展览。”便“哦”了声,“哦”完了,才发觉这“哦”得有点不对,好像说的不是不卖。他说:“我刚才没听清。”
温徵羽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把温徵羽看了又看,半晌,问:“骗我的吧?你会卖画?”他觉得他师妹就是那种把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画的。
温徵羽憋了这几天也想开了,很是淡定地说:“卖了,当作卖我爷爷宅子的搭头一起卖了。”她把邀她加入范锋的工作室的合同留下,说:“这个,还请师兄容我考虑下。”
范锋说:“没问题。”他很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卖给谁了?《昆仑万妖图》也卖了?《神女沐浴图》也卖了?”
温徵羽说:“我连三岁的涂鸦都一起卖了,一张没剩下,包括那幅半成品的……对方也一并买了去。”她提到这事,就一阵憋屈。
半品成的画,只画到一半的,叶泠一句:“说好了是这间画堂里的所有画……”
温徵羽留下了一张没画完的半成品在卖掉的画堂里。
范锋的内心轰轰隆隆的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又一次问:“谁买了你的画?”
温徵羽说:“一个叫叶泠的女人。”
范锋:“……”他问道:“玉山集团的叶泠?”
温徵羽说:“她留的私人名片,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的。”
范锋彻底无语。他叹了口气,合十,说:“羽仙,当师兄求您,来师兄这吧,别哪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范锋,说:“有事就说,叶泠怎么了?”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风华正茂,待她七八十岁时,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