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了是吧。
与井里的那具不同,这尸体已经失去了水分,变成了一具干尸,不知道死去了多久,但出人意料地保存得相当完好。
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五官模糊成了一团团肉块,经过这些日子的风化和蚊虫啃食,已经变成了世界上最骇人的事物。
苏印风看了几秒便不忍再看,退出了瓦房,瑞德则走上前,蹲在尸体旁边,细细观察。
他粗略扫了一眼便判断出了这人大致的死亡时间:“至少两个月。”
苏印风道:“两个月了都没人来收尸,还是在离基地这么近的地方,这个基地恐怕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遇袭了。”
“但至少五天前基地里还有人,”瑞德道,“所以也可能不单是遇袭,而是围剿。”
方绍也看到了那人触目惊心的脸,虽然脸上的伤痕十分吓人,但终究不会致命,于是问道:“怎么死的这人?”
瑞德把尸体翻了过来,用手里的小刀挑开他的衣服。
他的神色微怔,发现了出乎意料的事:“这人,好像没有骨头。”
他说着,挑起了尸体的手臂,果然软趴趴的,只剩下了一层表皮。
虽然躯体已经干枯萎缩,但依然能看出,背部显然没有任何外伤,同时,也几乎没有腐烂。
瑞德越看越觉得奇怪,天门界山的气候还算比较湿润,就算这间屋子背阴,此时又是相对干燥的冬季,一具尸体也不应该长时间不腐。
他把尸体的衣服用刀子割断,露出大片大片青灰色、布满褶皱的皮肤,那人的头发很长,此时乱糟糟地结成了绺,搭在肩膀上,瑞德把脖子上的头发撩开,突然眼神一凝:“找到了。”
只见那人的脖子底下,颈椎骨的下方,有一个很大的孔洞。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瑞德割断了他的长发,这个孔洞直径足有三厘米,比弹孔还要大了两圈,边缘参差不齐,血肉被刮得向上翻起,并留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这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苏印风看了一眼,问道。
方绍道:“不太像机械造成的伤口,应该是某种生物。”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强烈愣了下,低垂下眼眸,巡视着那人干枯的躯体,喃喃自语道:“生物?难道说……”
说着,他一把夺走了瑞德手里的小刀,把尸体再次翻转过来,撕破他胸前的衣服,然后用小刀从他胸前到腹部长长地划了一道。
瑞德的军用刀械是特制的,看着不起眼,却十分锋利,刀刃划破人体就像割开一张纸般轻松,完全没有感受到丝毫阻碍。
他把尸体的胸腔整个剖开了,里面的样子跃入眼帘,方绍又一把抛下了小刀,拍了声巴掌,扬声道:“果然是这样。”
这人的身体里面空空如也,所有的内脏和骨头都不翼而飞,只在四周的肉壁上留下了一丁点残渣,作为它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这具尸体居然只是一个空壳。
“原来如此,”看到这一幕,瑞德也明白了,“那个生物从脖子下钻进去,把他的内脏和骨头全都吃空了,难怪长时间不腐,掏空内脏,制作木乃伊也需要这个步骤。”
苏印风道:“那个洞挺大的,不太像虫子,可能又是什么融合物种。”
“小心点吧,”瑞德慢慢地把小刀捡了回来,冰冷的目光向方绍投去,“还有,不要乱用我的东西,也不要乱丢我的东西。”
方绍对他的警告置之不理,扭头走出了屋子。
三人继续在偌大的古城里搜寻,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分,天空却全然不见日光,只有滞留已久的乌云在翻滚奔腾,四周变得愈发阴暗,空气中恍然间浮起一股草木的清香,只听一声惊雷仿佛在耳边炸响,下一秒,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这冬天少有的大雨彻底打乱了三人的计划,他们找了间还算完整的瓦房躲雨,即便如此,也有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屋顶砖瓦裂开的缝隙中流下来。
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只在地上铺着破败的草席,三人各占据了草席的一角,中间隔着八丈远,席地而坐,看着门外密集的雨帘发愁。
苏印风没精打采地拆着草席,把他那一角拆成了碎条,嘴上也不闲着,不停地抱怨天气,顺便担心一下失踪的同伴。
“这下可怎么办……也不知道长官现在在哪,”他看着瑞德摆弄追踪器,心情更加烦躁,“你最起码还能知道他们的动向,我们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瑞德不说话,只是看着追踪器的屏幕。
从一开始,代表两位队员的红点就在不断向基地的方向移动,看来与他们的想法一致,如果不是这场大雨,他们在天黑之前就能汇合。
而现在,距离天黑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大雨却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
瑞德吐出一口浊气,把追踪器收好,抬眼看着另外两人,道:“如果天黑前雨还没有停,就先去跟凯文他们汇合,再商量下一步计划。”
苏印风微微一怔:“那基地怎么办?”
“顾不上了,”瑞德短暂地闭了下眼睛,“现在这情形,有人存活的可能性很低,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需要再顾忌林宵这个唯一的普通人,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翻山越岭赶到这里,把一个白天的路程硬生生压缩到几个小时,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完全变异种却一直没有现身。
他们这边越平静,另外两方人就越危险。
方绍点头表示赞同:“我同意,要我说,也不用等到天黑了,我们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