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九月中,金乌早坠
酉时过半,天色已降。
襄阳城中已点起了星星灯火,汉水楼更是辉煌一片。
然而,和往日的喧闹不同,今日的汉水楼里不说如同死寂,却也是悄然得很。
若不是那在柜台中不时向门外张望的掌柜,以及上下进出的小二,搞不好还真有人以为汉水楼出了什么事。
不多时,从北大街行来两骑,径直在楼前下马。
正是黄麟和郑石如二人,进去前,黄麟还回头朝西边某处看了一眼,向是那边有什么熟人一般。
郑石如见状不由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却只见到那边有道身影一闪而逝。
楼中的掌柜见到二人后眼睛一亮,连忙小跑而出,哈着腰恭声道:“黄大人,郑大人,楼上雅间已备妥,请移尊步。”
黄麟点了点头,“嗯,带路吧。”
待掌柜将二人引至五楼,再次回到门口时,便见两道秀美的身影从西大街方向走来,其中一人脸带面纱、发髻高挽。
另一人白衣赤足,不是娇笑着和身前的女子说着什么,宛若山间精灵。
当即便知,这是黄大刚才所说,今日要宴请的贵客。
“两位尊客,黄大人已在五楼绣云阁等候多时。”
祝玉妍似未听见一般,径直行向楼梯,其身后的婠婠倒是朝掌柜点了点头。
才到五楼,黄麟的声音便从不远处的绣云阁传来,“劳祝宗主特意跑趟襄阳,是黄某不是,先行谢过。”
话音刚落,其身影便出现在雅间外。
“这是在向本座示威?”祝玉妍脚下没有一丝停顿。
黄麟笑了笑,拱手道:“言重了,黄麟有个合作想跟祝宗主当面谈谈罢了。”
说完,黄麟伸手一引,将祝玉妍和婠婠带进绣云阁。
房中布了四张食案,左右两两相对,郑石如此时位于左侧二席,见到两人进来后起身抱拳打了个招呼。
祝玉妍轻描淡写的撇了他一眼,心中已然确定,白清儿所说的郑汉堂,和她所知的那人并非同名。
径直走向右首食案,挥袖落座后,才看向对面的黄麟,寒声说道:“合作?拿了我阴葵派的襄阳城,然后和本座谈合作?你剑仙是当我阴葵派无人?”
黄麟回到左侧上首,转身看了祝玉研几眼后,才一撩衣摆,大马金刀的坐下,“以贵派的底蕴,应该对我逍遥派知之颇深吧?阴后无需要故作姿态,贵派的目的从来不是争霸天下,多一个襄阳、少一个襄阳对你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他这话让对面次席的婠婠有些疑惑,不由侧头看了自家师尊一眼。
逍遥派什么的,她不是第一次听说,但只知道眼前这来历神秘的剑仙黄麟是出自逍遥派,没想到门中竟还有这个门派的记载。
祝玉妍盯着黄麟的脸看了好几息,而后眼帘微垂,眸光不经易的在七宝指环上掠过,身子向后一靠,一改刚才冷冽的语气,慵懒的说道:“哦?你逍遥派躲了几百年,这次重出江湖,是要争霸天下了?”
本是调笑之语,没想到对方竟神情肃然的说了句“没错”。
这下让她不由抬几目光,认真的打量起黄麟,便听对方神情淡然的接着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杨广已是众叛亲离,正是逐鹿之时。”
“祝宗主可有兴趣合作一番?”
联言,祝玉妍陷入沉思。
对方不到十日便全据襄阳,还有张须陀这等天下有数的名将,自身又是位居前列的宗师级高手,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了,合作之事也不是不行。
就是这襄阳城原本还是自家的,有些不得劲。
心念疾转之下,祝玉妍将心中别扭压下,开口说道:“如何合作?我阴葵派能得到什么?”
黄麟摆了摆手,“暂且不急,在合作之前,黄某有一事相询,还望祝宗主不吝告知。”
说完,便转头朝右手边的郑石如看了一眼。
郑石如当即起身,抓起桌边的酒坛拍开封泥,给三人案上的酒壶添满酒水后,才拎着酒坛回到席上。
黄麟给自己斟了杯酒,小酌一口后,才再次开口,“此乃河南狂士郑石如,有大才,眼下襄阳一郡政事皆由郑兄操办,其父郑汉堂于20年前被边不负所害,祝宗主可知晓此事?”
“边不负?阁下这是兴师问罪?”祝玉妍瞟了对面二人一眼,目光平静,看不出其心中所思。
黄麟笑着摇了摇头,“哪里的话,就是想知道具体缘由罢了,据我所知,郑兄少时和东溟夫人单美仙也算旧识,而郑汉堂死后没多久,单美仙便...”
“放肆!”
一声娇喝打断了黄麟的话,随即便见一只满是酒水的酒杯,带着沉重的呼啸声向黄麟飞射而来。
又是飞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