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记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推着任鹤往外走,还不时回头朝高山月笑笑、挥手。
快走到大门的地方了,顾全德猛然喊了一句:“任鹤,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顾记佳回首:“是啊,顾先生。你不信我们,你也该信你的医生。请你让人把门打开吧,我们要回去。”
顾全德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你们没有车?”
顾记佳摊手:“我天啊,我们就是近几年才吃饱饭,我们去哪里买车?顾先生,请你别装得跟傻子似的,你这到底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还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呢?”
顾全德:“那么,你们怎么过来的?”
顾记佳看傻子似的:“走路啊!坐公交车到山脚,然后走路上来啊。这边坡陡不好推轮椅,我们足足走了快一个小时呢。”
“你们,你们就不觉得很艰辛吗?”
“艰辛?我们四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就算觉得艰辛,也早就累得没有力气感叹了。不是吗?顾先生又不必像我哥那样早出晚归摆摊子,也不必像我这样争分夺秒赶公交,怎么能体会到我们说的累到没力气呢?”
说完,顾记佳摊摊手:“鸡同鸭讲。顾先生还是别问了,再问下去,我们下山就要半天,都赶不到家里给小侄子做午餐了。”
提到小侄子顾元博,顾记佳的脸上浮现笑容。
顾全德让人打开了大门,顾记佳三人的身影渐渐不见了。
顾全德愣怔了半天,方才问高山月:“陆师妹,现在该怎么办?”
高山月摊手:“好办啊。任女士头部受过重伤,记忆力消失,顾先生肯定认识很多有名的医生吧,帮她做好手术,接她回来在那房子里住着。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总有一天,她会慢慢想起一些事情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高山月说:“顾先生,其实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如果任女士记忆力和从前一样,顾先生几十年不但不管一双儿女,而且还千方百计打压儿子的生意,阻碍女儿的成长,就算任女士回来,她也不可能帮你呀——她又不是傻子,你都那样冷血无情了,她还帮你!就因为她现在忘记了这些刻骨的仇恨,你才有机会。”
顾全德下意识为自己分辨:“我没有不管他们……”
“所以,都是二夫人粗心大意导致的了?这粗心大意得可真是时候啊,自己的儿女如珍似宝,珍馐美味。大房的儿女连饭都吃不上,顾记佳八岁就被强.奸,也不知道和二夫人有不有关系。顾记云的儿子出生没多久就丢失了,不知道和某些人的粗心大意有没有关系。既然如此,顾先生如今的风水希望就全部寄托在二夫人身上吧,想来二夫人该粗心的时候粗心,该精细的时候精细,一定能帮顾先生把风水这件事办好。我呢,刚好休息几天。”
这番话说得二房的人个个战战兢兢,平颖连为自己申辩都不敢了。
往日的优雅从容,此时此刻竟然丝毫不起作用。
因为,高山月根本不理她。
因为,高山月现在才是所有话语主动权的掌握者。
高山月冷漠的目光扫过平颖,转而又笑嘻嘻对顾全德:“顾先生,其实你最应该感谢的就是那个打伤任女士后脑勺的人,导致任女士记忆力不好了。顾先生,你真该好好把那人找出来,然后好好感谢一番。二夫人,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呀?”
平颖说:“老公他一切都心里有数,陆师妹不必过多担忧。”
高山月:“顾先生,二夫人的意思就是说,大房的一切都是你亲自授意的。”
说完,也不管平颖如何辩解,拉着叶谦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