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悯一进永乐宫,便有太监去司礼监找朔玉禀报消息,但是朔玉听了之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咱家知道了”,便摆摆手让送信的太监退下。
如果说一开始见到徐景承,他或许还会一时反应不过来,震惊于世上竟然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可都过了这一会儿功夫,他要是还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是愚蠢至极。
什么徐景承,那分明就是顾悯!
虽然皇帝和顾悯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演了一出相逢不相识的戏码,但朔玉在沈映身边伺候多年,对皇帝的脾性也有大概的了解,他回来后将两年前的事细细地捋了一遍,便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当年就奇怪,皇帝和临阳侯感情深厚,怎么可能突然就信了谗言要将临阳侯赐死,现在看到死而复生的顾悯回来他就完全懂了,必然是当年皇帝没有真的赐死顾悯,而是将顾悯秘密送出了京城,之后的两年多时间里,两人一人在京城一人在南疆分别韬光养晦,静待时机,里应外合杀了藩王一个措手不及。
最后曾经的临阳侯顾悯,换了个壳子,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徐景承,重新回到了京城。
朔玉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以前因为顾悯之死,他总觉得伴君如伴虎,哪怕曾经再受宠,在权力面前,还是会被君王舍弃,可现在他明白了,皇家也是有真感情的,就比如皇上和顾少君,几经周转,几经波折,最终还是不离不弃。
真好,但愿两人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顺遂平安,再无波澜。
朔玉正出神地想着事情,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太监,向他禀报道:“掌印,安郡王来了。”
朔玉回过神,正想问下属安郡王来干嘛,安郡王已经风风火火冲进了司礼监,手里还拿着把宝剑。
“王爷,您这是干什么?”朔玉看到安郡王提着剑走进来,吃了一惊,从书桌后面站起来,蹙着眉头不赞同地道,“您怎么能带兵器入宫?这是犯了宫中大忌您不知道?”
安郡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小跑到朔玉旁边,紧张兮兮地问:“朔玉,本王听说,那个人回来了?是不是?”
朔玉:“……哪个人?”
“本王都听说了,那个摄政王,”安郡王把头凑到朔玉耳边,压低声音道,“其实就是顾悯是不是?他怎么没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朔玉抿唇笑了下,“王爷消息倒是灵通。”
安郡王不满地道:“本王又不聋不瞎,这消息现在宫外都传遍了好吗,本王能不知道?”
朔玉知道安郡王向来都口无遮拦的,没打算把实情告诉他,打起太极,道:“具体的情况咱家也不是很清楚,摄政王到底是不是顾少君,暂时还不好说。不过话说回来,王爷你带剑入宫究竟是想干什么?”
“来保护你和皇上啊!”安郡王瞪大眼,“本王听说那个乱臣贼子进宫找皇上了是不是?他如果是回来复仇的,肯定会对皇上不利,而你在皇上身边伺候,自然首当其冲,本王虽然武功不高,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和皇上被奸人所害!”他边说边掂了掂手里的剑,神情凛然地道,“顾悯呢?他现在是不是在永乐宫?本王现在就去护驾!”
就安郡王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顾悯一只手打的,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进宫护驾,朔玉又想笑又怕伤了安郡王的自尊忍着不敢笑,连忙伸手把人拉住,“回来!皇上宫里自有侍卫在那儿护着,王爷您就别操心了,皇上不会有事的!”
安郡王不相信地问:“真的?”
朔玉无奈点头道:“真的,不管摄政王到底是谁,宫中守卫森严,他总不敢在宫里乱来,您就别去给皇上添乱了。”
安郡王想了想,感觉朔玉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宝剑,没有去永乐宫打搅沈映和顾悯的好事。
不过他进宫这一趟也不能白来,赖在司礼监和朔玉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意犹未尽地出了宫,焉知他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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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宫东暖阁里,宫人点完灯后都被打发了出去,屋子里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在空气中静静流淌着,朦胧的光影模糊了他们的眉眼,一时谁也没说话,目光定格在彼此的脸上,想要看清对方这些年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