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悯看沈映沉思了好一会儿,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缠。绵悱恻的话来。
结果是他太天真了,他们这位皇上,似乎天生与“风花雪月”这四个字相冲,没有最煞风景,只有更煞风景。
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说出看到他倒在摔跤台上所以心动的话来,可沈映偏偏就能说得理直气壮,一句话成功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堵死。
提什么不好,非提他那么丢脸的事情,顾悯瞬间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只能感叹一句,沈映就是个专门克他的克星下凡转世!
顾悯松开沈映,翻身仰躺到一边,长叹一口气,“皇上,你还真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映眨眨眼,他还觉得莫名其妙,“怎么?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可我就是看到你倒在摔跤台上的时候心疼了一下啊,那种感觉我到现在还一直记得,我实话告诉你,你听了怎么反而好像还不大高兴似的?”
“我没有不高兴,皇上说的都对。”顾悯侧头无奈地看着沈映道,“只不过皇上,私下里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你也不一定都要说实话,就不能说些好听的骗骗我?”
沈映翻过身拍了一下顾悯的胸口,爽快地笑道:“噢!我明白了!你就是想我哄你开心是吧?你早说嘛!你早说我不就明白了?那你说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就是了。”
顾悯抬手蒙住自己的眼睛,他想听什么沈映就说什么,那这话到底算是沈映说的还是他说的?还不如不说呢,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以前两人还是逢场作戏的时候,沈映还动不动就把喜欢他、非他不可这些话挂嘴边,现在两人不是假戏成真了,再想听沈映嘴里说出这些字眼,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谁能告诉他,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叫沈映真情流露,就算听不到以前的那些海誓山盟,哪怕是简单的一句“我心悦于你”也行呢?
沈映见顾悯的表情有些怅然若失,不明白他的“多愁善感”从哪儿来,他们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
沈映忍不住拿手指头戳了戳顾悯的腰,“你到底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该不会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你想听的,所以你就生气了吧?”
顾悯放下手,沉默地盯着沈映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揽住沈映的肩膀,将沈映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随后抬起沈映的下巴吻住他的唇,将所有煞风景的话全都吞进肚子里。
算了,暂时是甭想沈映能在情趣一事上开窍了,既然听不到想听的,那就身体力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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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郭九尘府里查抄出来的那些金银财宝,几百个箱子从地下的密室里搬出来,一直搬了三天才搬空,再加上抄没的杜氏党羽府里的家产,让原本空虚的国库一下子殷实了起来,起码这一两年,朝廷是再也不用为银子的事发愁了。
怪不得历代皇帝都喜欢抄家,国库一空虚,把几个贪官家一抄,那银子就都有了,这么简单便捷的生财之道,谁不喜欢呢?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这几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嘴角一直能咧到耳朵根,其他各部的尚书看他就跟看财神爷似的。
铲除了祸乱朝纲的势力,大权重新回归到了皇帝手中,皇权是没人挟制了,但紧接着沈映面临的就是治国平天下带来的种种难题,只要坐在龙椅上一天,那就一天都不得闲。
这天下了朝,沈映召了六部尚书到御书房开小会。
工部尚书先请奏,说哪地哪地需要修路建桥治水修工事,都是刻不容缓的工程,还请朝廷速速拨款。
沈映一想,这些都事关国家基础建设啊,那当然得批啦,于是大手一挥,准!
接着兵部尚书又开口,说鞑靼可汗听说了大应朝局动荡的消息,近来鞑靼军队在边境有些蠢蠢欲动,朝廷理应加派军队戍守北境,以免给了蒙古人可趁之机。
沈映听了兵部尚书所言,深以为然,主权问题不容侵犯,鞑靼人狼子野心,以为大应朝廷出了内斗,他们就有机会浑水摸鱼了,必须得出兵敲打敲打他们,才能让他们知道收敛,于是大手一挥,也准了!
只是要派军队去北境,免不了要粮草和军饷,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户部尚书脸上的笑容已经开始有些挂不住。
礼部尚书一看工部和兵部都要银子了,那他也不能落后啊,于是顺势提出想要修一修学堂和坛庙,另外接待各国使臣的四方馆也得修缮一下,好为将来的万国来朝做准备。
沈映考虑了一下,国子监是给国家培养人才的地方,四方馆接待使臣,代表着一个国家的门面,那能不修吗?于是也只能准了。
一旁的户部尚书在心里粗略算了算要拨出去的银子数目,脸上彻底没了笑容,这银子才搬到国库里还没焐热呢,就又得掏出去了,能不心痛吗?
剩下还没开口要银子的,就剩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他们两位也在绞尽脑汁地想要以什么名目来跟皇帝要银子,免得让皇帝以为他们两部都不干事。
幸好沈映提早发现了这两部尚书也有开口要钱的苗头,及时开口打住今天的话题,“行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工部、兵部、礼部回去各自把预算算好呈给朕看,户部尚书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等众人行礼告退,沈映小声问户部尚书:“爱卿,你算过没有,刚刚他们说的那些事最少得花多少银子?”
“回皇上,臣粗粗算了下,起码这个数。”户部尚书脸上露出一个虚浮的笑容,举起手比划了个数字。
“五百万?”沈映被这个数字猛烈地震惊到了,连忙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压压惊,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就准了三件事,就要花出去五百万两银子?
这还算是国泰民安的时候,要是遇上哪里出了灾荒洪荒,又或者是经年战乱不止,那真是再抄几个郭九尘的家都不够填的!
不怪说创业容易守业难,老祖宗是把江山打下来了,可这江山不是让你白住的,也是要收物业管理费的啊!
户部尚书苦笑道:“皇上,恕臣直言,臣知道您想为天下百姓做些事,但是事情也要一桩桩来办,若是急于求成,因噎废食了反而不好。”
“爱卿说的有道理,不过刚才他们所奏的也都是事关民生的大事,必须得做,钱也不是花在了不该花的地方。银子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这样吧,”沈映放下茶杯,起身走到户部尚书面前道,“你回去把户部这几年朝廷的收支账本都给朕拿过来,朕要看看朝廷的收入都是从哪儿来,又花在了哪儿。”
户部尚书拱手道:“臣遵旨!”
沈映挥挥手,“下去吧。”
户部尚书告退离开了,沈映一个人待在书房,冥思苦想着该如何赚钱养国的主意。
忽然朔玉进来禀报,说凌青蘅在宫外求见。
沈映一听说凌青蘅回来了,忙命朔玉把人带进来。
凌青蘅之前被他派去送岐王前往海外安顿,海外路途遥远,出一趟海一来一回花了快两个月的时间,真是不容易。
不一会儿,凌青蘅进来了,两个月不见,许是被海风吹的,凌青蘅肤色变黑了点,身形倒没见瘦,好像还比原本精壮了些,身上少了些原来超凡脱俗的仙气,倒多了几分成熟干练。
凌青蘅恭敬地朝沈映行礼道:“草民请皇上圣躬金安。”
“朕安。”沈映走过去亲自扶起凌青蘅,让小太监给凌青蘅搬椅子奉茶,然后道,“你这一路辛苦了,岐王可安顿好了?”
凌青蘅道:“回皇上,草民带着您的诏书将岐王送去了倭国,倭国答应会善待岐王,经过草民的一番劝导,岐王也表示理解了皇上您的苦心,他说自己会放下过去,将来会一直留在倭国生活,再也不会踏入中原。”
沈映欣慰地点头,“那就好。朕其实也不忍心让他一个孩子这么小就背井离乡,去海外生活,但是他的身份特殊,若是继续留在大应,难保将来不会有心怀不轨之徒利用他来争权夺利,所以让他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倭国是大应的属国,只要有朕在位一天,沈晗就能在那儿太平一天。”
凌青蘅道:“皇上宅心仁厚,草民回来前,岐王也曾托草民向皇上转达他的感激之情,相信岐王以后会生活得很好。”
“好啦,说完了岐王,再来说说你。”沈映在凌青蘅对面坐下,摆摆手示意凌青蘅先喝茶,等凌青蘅喝了两口茶之后,才悠悠道,“青蘅,这次能够平定杜党叛乱,你也算立了大功,朕打算封你为从四品锦衣卫镇抚使,你意下如何?”
凌青蘅放下茶盏,起身道:“皇上,草民只是一介江湖草莽,无功名在身,对为官之道也一窍不通,实在不敢接受皇上的封赏,若让草民这样的人当了官,只怕有负圣恩。”
沈映笑了笑道:“你不想在锦衣卫里当差也行,那朕就赐你一份闲职,不会要你做什么,也不会拘着你,如何?”
凌青蘅还是以自己不能胜任为由,推辞不肯接受封赏,沈映的好意一再被驳,他也不由得冷下脸来,将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不冷不热地道:“青蘅,自你愿意效忠朕以来,的确帮朕办了不少事,朕如今能够执掌大权,你功不可没,朕有心要奖赏你,可你却一再推脱,这让朕很难不怀疑你帮朕做事的目的。放眼满朝文武,谁帮朕做事没有私心?那些对朕无所求的人,朕用起来才不放心,你可明白?”
凌青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皇上,草民不接受官职,并非是不接受皇上的好意,而是皇上已经给了草民最大的赏赐。”
沈映直截了当地问:“你是说朕铲除了郭九尘一党的势力吗?可朕到底还没有清算他们,也没有帮你们这些受阉党迫害之人翻案,这算什么赏赐?你知道吗?朕现在想杀郭九尘,就像是碾死地上的一只蚂蚁那般容易,朕之所以留着他的命,就是因为没有忘记曾经对你许下的承诺。现在到朕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可凌青蘅,你总也要该告诉朕你的真实身份吧?”
凌青蘅闻言微微有些诧异,“原来皇上还不知道草民的身份吗?”
沈映敛起眉心,奇怪地打量凌青蘅,“你这话说的奇怪,难道朕该知道?朕虽然对你的来历有所怀疑,但朕向来用人不疑,所以也没有想过要私下调查你,你莫不是以为朕会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
凌青蘅忙道:“草民不敢!而是草民以为,顾少君应该已经和皇上说过了关于草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