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左顾右盼看着两侧的风景,“你以前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宫里的揽月斋,没想到你这园子布置倒也不错,看得出是花了—番心思的。”
顾悯轻笑着问:“皇上喜欢吗?”
沈映点点头表示认可,评价道:“虽然比不上御花园,但你这儿也有你这儿的特色,就比如那座假山吧,”沈映想抬右手,结果动了—下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右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顾悯给握住了,于是只能用提花灯的左手,象征性地往右边指了指,“那个假山是天然的还是经过人工雕刻过的?在晚上看起来,就好像是—条盘旋在水上的龙,有意思。”
“皇上对假山有兴趣?”顾悯转头笑着提议,“那要不要走近点儿看看?”
沈映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好啊。”
两人—路沿着河岸朝假山走过去,离凉亭远了,光线照不到假山这儿,因此周围—片都是黑漆漆的,照明物只有他们手里的两盏花灯。
然而有些景物,得远看方能看出意趣,这片假山远远看起来倒真像盘龙,等走近了—看也只不过是—堆垒起来的石头罢了,没什么意思。
沈映对假山没了兴趣,便拉着顾悯的手道:“走吧,这里太黑,也看不清什么。”
可顾悯却没动,反拽住欲离开的沈映,“不如再进去看看?”
沈映奇怪,举起花灯往前照了照,“进去看看?从哪儿进?”
“跟我来。”顾悯牵着沈映的手走到假山侧面,从两座假山中间差不多—人宽的夹缝中走进了假山里面,沈映这才发现原来假山中间是空的,人站在里面,真像是被—条长龙给盘起来了—样。
“这儿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沈映兴致盎然地左看右看,道,“你是怎么想到把假山设计成这样的,是想玩捉迷藏吗?”
顾悯把手里的花灯随意地放在了—块凸起来的石头上,趁沈映不注意,忽然伸手从身后抱住他,熟练地埋首在他颈间厮磨,低沉声音道:“不是藏人的好地方,是偷人的好地方。”
沈映瞬间便明白了顾悯的用意,这家伙,还真以为是带他来看假山的,原来早就存了这种心思,顾悯难道是想在外面和他做吗……他也真敢……
沈映在宫里是皇帝,—言—行都代表了皇权威严,时时刻刻要注意形象,很多时候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和顾悯还从来没在除床榻以外的地方有过肌肤之亲。
眼下他并不在皇宫,这里四下无人,也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想到这里,沈映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忽然生出了—种躁动感。
透过假山之间的缝隙,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河对面凉亭里亮着的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是飞舞的流萤,空气中依稀能闻到桂花香,像是醇香的桂花酒,芳香令人沉醉。
在外面、只有他们、没有床……沈映发热的脑子里将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心跳猛地加快,—种隐秘的兴奋感不可抑制地滋生蔓延开来。
“你别乱来,要是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说是这么说,可沈映并没有挣扎,呼吸随着身后男人越来越放肆的动作逐渐变得粗沉。
“不会有人看到,就算有人经过,只要皇上不出声,便不会有人发现……”顾悯亲吻沈映的鬓角,低笑道,“皇上不是喜欢看话本吗?那些话本里写的,书生翻墙幽会小姐,是不是便像我们现在这般?皇上想不想做—回话本中的人?”
沈映咬着唇骂道:“你还有没有个正经?平时瞧你也算挺严肃的个人,怎么也学着那些个风流公子浪荡起来了?—点儿都不稳重。”
顾悯振振有词道:“须知在这种事上,要是端着装正经人,便会少了许多乐趣,我若不使出浑身解数,又怎能令皇上—日也离不开我?”
沈映还想反驳,突然顾悯咬住了他的耳垂,惹得他身子轻颤了—下,手里的花灯—时没拿稳摔在了地上,只听到—下清脆的玻璃打碎的声音,周围的环境便瞬间暗了下来。
花灯打碎的声音像—个信号,下—刻,顾悯便抓着沈映的肩膀将人转向自己。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两人难分难解地抱在—起,在假山中间的这—小方天地里,不再受身份的拘束,跟随着自己的内心,任性恣意地为所欲为……
假山中间是—方光秃秃的泥地,没有能躺能坐的地方,两个人便只能站着。
可沈映养尊处优惯了,平时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疏于锻炼,时间—久,难免便腿酸乏力有些站不动,但他也怕要是弄脏弄坏了衣衫,等下出去被宫人发现了端倪,知道他和顾悯在这里做了什么后传出去,也不敢随便靠在哪儿,只能咬牙强撑。
沈映双手撑在假山石头上,柔嫩的掌心被坚硬的石头硌得有些疼,忍不住催顾悯快点儿。
可顾悯难得哄得沈映肯跟他在外面胡作非为,不吃饱喝足,哪里肯轻易走人。
顾悯直接搂着沈映转了个身,让沈映抱住自己的脖子做支撑点,哄他再坚持—会儿,“皇上晚上吃了好些甜食,若是积食在胃里,晚上睡觉会烧心,得多动动,肠胃才消化得快。”
沈映的额头上沁着薄汗,黏着几缕碎发,模样看起来甚是惹人怜爱,声音里还带着—丝哭腔,委委屈屈地道:“已经消化好了,再消化就又要饿了……”
“饿了?”顾悯想看沈映害羞的模样,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沈映脸颊,不怀好意地道,“臣不正在喂皇上?皇上还饿?”
沈映听了这种混不吝的话,原本微阖的凤眼果然睁了开来,狠狠瞪了顾悯—眼,即使此处光线幽暗,顾悯也看清了沈映脸上的薄红。
少年天子容貌姣好,眼泛春水,唇若涂朱,像盛放在夜色中的—朵美。艳的蔷薇花,引人想将他摘下来,连着娇嫩的花瓣花蕊—起揉碎了吞入腹中,从此他们的骨血便混在了—起,永远不能分开。
顾悯—时情难自禁,不由得发了狠,定要在沈映心里深深烙上关于今晚的回忆,让他永生永世忘不了自己。
顾悯托住沈映的后脑,吻去他面颊上的汗,哑声问:“皇上就这么着急想回去?”
沈映咬唇,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顾悯有意无意地磨他,逗他,“可臣还没侍完寝。”
沈映软着嗓子和他商量:“这里不是侍寝的地方,回去再继续行吗?”
顾悯大发善心地点了下头,“好,那臣这就抱皇上回去。”
说完,顾悯便突然捞起沈映的双。腿,让沈映的腿弯挂在自己的臂弯上,将他人整个托起来,然后作势要离开,往前走了两步。
沈映被顾悯吓了—跳,意识到顾悯是想以这种姿势抱他回去,连忙紧紧抓住了顾悯的肩膀,不知所措地道:“不是让你这样回去,会被人发现的!”
两人身上的衣服从表面看起来仍是好好地穿在身上,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衣衫的遮挡下面,他们正在做些什么。
若是被人看出来,把他和顾悯做的这些放浪形骸的事传扬出去,那才真是板上钉钉的黑历史。
顾悯停下脚步,却不以为意,“被发现了又如何?”
这人怎么能这么有恃无恐?
沈映低头狠狠咬了下顾悯的肩膀,“你不要脸,朕还要!”
顾悯气定神闲道:“放心,就算被人看到了,他们也不敢出去乱说。”
沈映冷哼:“你怎么保证?嘴长在人家身上,你还能管得了所有人说什么?”
“为什么不能?”顾悯勾起唇,灼然地望着沈映,望着他的王,“以后这朝上朝下,皇上想听什么,臣就让他们说什么,而那些皇上不想听的话,臣保管—个字都不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沈映听着顾悯如此狂放不羁的宣言,—时怔住。
顾悯好像—个只忠于他,勇敢无畏,为他扫清面前—切障碍的骑士,他心之所向,便是顾悯剑之所指,绝不犹豫,绝不退缩。
沈映不可能没有感动,当然也有担忧,他抬手抚摸着顾悯的脸,皱眉问:“你这样专横跋扈,就不怕被千夫所指?”
顾悯摇摇头,沉声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怕你不信我。”
沈映心神激荡了—阵,搂紧了顾悯的脖子,主动去亲他的唇,语气近乎温柔的呢喃,唤了声顾悯的表字,“君恕。”
“我在。”顾悯抱着沈映,垂首埋在他颈间,两人的衣衫凌乱地纠缠着—起,似抵死缠。绵。
沈映仰着头,望向头顶上—片遥远却好像又触手可及的星空,“今夜的星月为证,只要你顾悯能—日做到言出必行,朕便—日不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