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虽牺牲百姓利益,却能筹措钱财,解决税源枯竭,弥补军费缺口。所以朝堂上,很多重臣都不吭声,任由第五琦铤而走险。
发行虚值大钱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以百姓利益为代价,聚敛钱财,实属饮鸩止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为。
斯以为,一旦战事结束,国库略有盈余,应见好就收,立即下诏停铸新币!”
孙延已冷哼一声,道:“话虽如此,我担心朝廷一旦尝到了发行虚值大钱的好处,就会贪婪无度,变本加厉,一发而不可收拾!”
王江亭将整壶烈酒一气灌入喉中,边咳边叹:“我们都是些流外小吏,位卑言轻,只能发几句牢骚,怎能影响朝堂。”
见众人狂狷,开始影射朝廷,云雁影故作迷离酣态,道:“只谈风月,莫议国事,今天喝多几杯,醉了醉了,散了散了……”
酒宴结束,临别时,白复让巴蜀会馆的伙计给每位士子备了十斤腌肉,两坛好酒。
众人大喜,连番道谢,一一告辞。
等众士子离开,白复将黄震和唐夔叫入密室,将刚才户部众吏员的言论一一告知。
白复道:“我曾听太傅讲过武周朝铸造‘乾封泉宝’之事,百姓平生所积蓄的开元通宝钱,瞬间缩水,财富很快化为乌有。天下诸道物价飞涨,民怨沸腾。
到后来,寺庙中的大钟以及铜像,多数都被毁坏,目的就是取铜铸钱。冒犯法禁,盗铸钱币的人不可胜数。”
唐夔叹道:“百姓也不傻,碰到这种情况,怎能甘心被盘剥,一定会大量藏匿开元通宝钱。亦或者,铤而走险,仿铸新钱。私铸之风屡禁不止也属必然。”
黄震不懂财税学问,他直截了当问道:“复哥儿,你说咱们怎么办?”
白复道:“今天的讯息相当有价值。一旦新钱发行,定会大钱贬值,物价飞涨,特别是米价。所以,我认为咱们应该未雨绸缪,早做准备,多囤积一些物资,尤其是粮食。
其二,多兑换一些开元通宝钱,将其藏匿在咱们隐秘的仓库里。
其三,将各州郡中,凡是能买下来的铜矿全部以李俨、李俅两位王爷或青鸾公主的名义买下来。哪怕贵点都不要紧。
其四,广囤铜器铜料,秘密网罗善于铸币的能工巧匠,以备不时之需。”
……
唐夔大惊,道:“复哥儿,你可是要私铸新钱?”
白复眉头一挑,道:“江亭兄刚才讲,此次新铸大钱,贬值程度史上空前。
私铸者找不到铜料,就会销毁官铸钱,改铸成较轻的铜钱,以便牟利。朝廷为了与私铸者争利,也会开始减轻铜钱重量。一旦获利较少,私铸者又会进一步减轻铜钱重量。两者相互竞赛,不断减重。这样一来,盗铸的现象便一发不可收拾,冒犯法禁盗铸钱币的人将不可胜数。
若江亭兄所言不虚,不仅百姓遭殃,皇亲贵胄、豪门望族亦难幸免,而且被洗劫的财富更巨。此举定将触犯众怒。
我猜不仅不法之徒会盗铸钱币,一旦形势不妙,世家大族亦会私铸。”
说到此处,白复目光一寒,道:“咱们先行筹备,见机行事。必要时,我也敢铤而走险!
他不仁,我不义。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拼命攒下来的家底儿,被第五琦这帮干吏巧取豪夺,恣意洗劫,瞬间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