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自己的事儿,嘉慈也难免郁郁。
他和解雩君在一起的时候,开心是真正的很开心,但一想到其他的,各种忧虑简直多不胜数!比如将来读书和工作怎么平衡,又比如解雩君身上自带的血雨腥风的buff,以及他本人不乐意将就和委屈自己的行事,嘉慈几乎不敢想象将来要怎么办……
“我只想……只想顾好当下。”
嘉慈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但如今,他也只能这样。
姚聆定定看了他两眼,“总之,我希望你多顾着自己。”在爱情里自私一点其实没什么,向来都是会哭会闹才更招人疼,“男孩子谈恋爱和女孩子其实是一样的,有的时候,你得忍住自己的冲动,让他多喜欢你一些。”
姚聆也谈过恋爱,但始终都不如搞钱有意思。
看着嘉慈一副有情饮水饱的样子,一提到解雩君,就露出一脸懵懂又天真的神情,这几乎在蜜罐里泡的快昏头了,这才没忍住多提了两句。
而嘉慈只是似懂非懂的点头。
“记住了没呀?别谈了恋爱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好啦,记住啦!”
送走了姚聆,嘉慈转头去了最近的超市,等他提着两袋东西回基地时,解雩君的怨气已经快要充斥满整个俱乐部一楼——
这个男人就差在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你还知道回来?
“嘿嘿……”
嘉慈把东西提去厨房,小心凑到解雩君身边,捏捏他的胳膊和小臂,“不生气了哥哥,你看,这外面天还没黑呢!”
“哦,你还想等天黑再回来?”
解雩君拦腰将人抱住,“小没良心!”
嘉慈被他新长出来的胡茬弄得脖颈后一片刺痒,奈何实在挣扎不过。解雩君像抱小孩一样将他整个人抱起来,两手托着屁股,嘉慈也只能顺从揽住他,两人热烘烘的贴在一起,心里一片熨帖,嘉慈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瓜埋在他颈窝一侧,说起下午的事儿,“姚聆没地方去了……”
“我看女孩子强硬起来,和男生没什么差的。”
解雩君见过姚聆两面,虽然只是打了个照面,但依稀能靠着乖宝平时说的事情大致琢磨出这位的性格行事,以她与嘉慈这三年多的扶持和互相照顾,勉强能算作“自己人”,某种程度上说,解雩君对姚聆是放心的。
嘉慈还是觉得姚聆很难。
他看向解雩君,“你不知道他爸爸多过分!家里买房子搬新家从头到尾没有告诉过姚聆,还让姚聆拿钱给弟弟买钢琴报班,新家甚至没有她的房间……”
解雩君摸摸嘉慈慢慢回温的脸颊,“各家有各家的过法。”
你可怜她,你自己也值得怜爱呀。
“你看看那些新闻,房子给儿子,女儿来养老,算盘打得多好呀,女孩子强势一点儿完全没有错的。姚聆她尽管有难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不对?”解雩君捧着乖宝的小脸蛋儿,一下一下蹭他的鼻梁,“你倒是不说自己多难做。”
他在厨房看到嘉慈随手握成一团丢在垃圾桶里的购物单,其实有很长很长的一串,大件儿小件儿的礼品用具,八成是买好了再寄回去……
姚聆没地方去,嘉慈难道就有吗?
甚至哪个家都不是他的家。
这一晚,解雩君依然带着嘉慈一起双排,两人意思意思来了几把,好在没有碰到奇奇怪怪的人,快快乐乐上了分,又回到四楼看电影。
“高中运动会的时候,其实教室里都会放电影。”
嘉慈的高中也就是四五年前,但解雩君的高中,说真的已经有点久远了,同届同学都在忙这忙那儿的时候、他在次级联赛一顿乱杀,同时也卡在瓶颈进退两难。但这并不妨碍解雩君对嘉慈的高中充满了好奇——
“英语老师给我们放了这部《海上钢琴师》。”
他实在没什么艺术上的天赋,鉴赏水准和普通大众一个程度,属于顺耳就好听、否则就难听的那种。
解雩君以为嘉慈是喜欢的,可两人靠在一起看了一会儿,发现并非如此。怀里的男孩子轻声告诉他,“看电影的时候,大家遇到感情发展就一顿起哄,要么就是为了剧情矛盾大呼小叫的发表感慨。然后,我发现我身边换了个人坐……”
解雩君有种莫名的预感,他收紧了双臂。
“然后呢?”
镜头里,1900正在为唱片公司录制个人专辑,他心中烦躁又不安,但一切的情绪在看到了船舷外的那个女孩子时,瞬间变得柔和温暖,像阳光轻轻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叫人心动……
这一幕很美,但嘉慈说的内容却与这样的美好毫不相干。
“他想拉我的手,想抱住我亲我。”
解雩君咬紧后槽牙,胸腔里顿时冒起无边火气!
嘉慈语气平静,听不出多么大的起伏,“那个时候,我的性向几乎是半公开的,除去上课、每天大量的时间都在待在画室里,一天二十张打底的作业,忙到半夜是家常便饭。至于宿舍生活,我没有尝试过,我猜那个地方并不太适合我。”
所以,他完全想不通,那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既然平时的时候那么厌恶排斥,为什么又要偷摸着凑近?
解雩君喉头发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他有一肚子想问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你家里人呢?”
不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何况是那么深刻的记忆,稍微想想,一切画面就清晰的如同昨日再现——
“周励昕初三读不下去,去了PQ试训。”
PQ又远在深圳。
而嘉慈的老家,只是华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三线城市。
解雩君狠狠握住拳头,拼命忍耐,才控制住情绪。
“我后来再回想,其实这段日子是还算自由的。”嘉慈摸了摸左手的表盘,又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去北京参加艺考培训了。”
“去到北京之后,我倒没有觉得自己多么差劲。”
嘉慈回握住解雩君的手,他甚至还笑了一下,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解雩君定定的望着他,嘉慈反过来摸了摸对方的后脑勺……
“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和我说,我应该早点来的。”
早点开始,才能早点往更深的地方钻研。
“然而除了周励昕和萧时因,没有第三个人支持我。”屏幕上,1900怅然若失的望着已经空荡荡的船舷窗户,那外面的女孩儿已经悄然离开。“那就得考虑一些赚钱的办法嘛,好在我运气是不错的……”
“可是人的运气,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好的。”
嘉慈话锋一转,看向解雩君,“我觉得遇到你已经是相当相当好的事情,但我们俩之间,将来也会有不那么好的事情可能发生。我今天仔细想了想,你的职业生涯很重要,我自己也有需要做的事情……”
所以,为了将来,现在暂时的离别是必要也是必须的。
但解雩君防线已经来到了崩溃边缘。
他死死抱紧嘉慈:“反正想分手就是没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
勉强冷静一秒钟,但力道依然没有丝毫松懈。
“我是说,过完年,我会回去北京,你好好训练。”解雩君一听又要急,嘉慈搂紧他的脖颈,轻轻的亲他的唇角,“我留在这里对你其实并不好,这样、我们约定,如果你不在外面比赛、我也没有别的安排,咱们一个月见一次,好不好?”
只是此时的解雩君已经哄不好了,他直接抱着人去了四楼……
这一晚谈话不了了之,五天休假眨眼就过去。
在过年之前,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FZ选手们接二连三归队,解雩君黑着一张脸送嘉慈去机场,两人沉默的告别。
落地之后北京已经天黑,嘉慈接到了萧时因的电话。
“懂了,你的新男朋友又是18岁。”
萧时因笑得贱兮兮的,“怎么了嘛,我就喜欢!”他又问嘉慈的情况,“你呢,马思卡还消受得起吧?”
嘉慈听着,下意识的就腰酸。
“教你的那招好用不?有没有适当的示弱?”
“……”嘉慈叹气,“我是示弱了,我和他说我到现在这一步多么难多么不容易,不可能只和他谈恋爱就什么都不管的,但他貌似理解错了。”
萧时因无语:“那他怎么想?”
“他以为我要分手。”
……
对话静了半分钟。
“我们俩现在这样算冷战吗?”
萧时因叹了口气,“你俩多久没说话了?”
“除开在飞机上的时间,有45分钟了。”
……
萧时因恨不得破口大骂:“当我没问——”
两个菜鸟!
挂了萧时因的电话,解雩君的语音无缝接通。
“你一个小时没理我了,是不是不打算搭理我?”
“没有……”嘉慈听他委屈,自己更委屈,“那你不也凶我了!”
“我!我、我错了,乖宝……”解雩君说低头就低头,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那过年的时候,咱们大年二十九就回去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