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不知怎么静了一会儿。
司机说“小伙子,快到了,怎么付钱”,黄予洋才对荣则说“没别的想搭档的辅助”,然后告诉司机“软件上付”。
下了车,黄予洋站在路边找了一会儿,找到了网吧的指向牌,回头对荣则说:“那边进去二楼。”
他站在D市街头的夜风里,手垂在腿侧,右手抓着手机。
行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唯独看着荣则,似乎完全没把车上最后的对话当一回事,一幅率性妄为的模样,让荣则想到他们才交握过的手。
黄予洋和荣则的行为各像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的延伸,黄予洋无心地替荣则做了一番没什么用的按摩,荣则鬼迷心窍,意志力不足,没能拒绝。
往上二楼的扶梯走过去时,荣则接到了他姐的电话,他看了看身旁的黄予洋,接了起来。
他姐的声音有些微颤,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刚谈完,没谈拢”。
“他要什么?”荣则问她。
“财产平分。”
“……”
她低声说:“我没忍住,拿包打了他头让他滚出去……还好点点和念念都不在。后来被律师说了,说我太冲动。”
荣则短暂地笑了笑,身旁黄予洋忽然转头看了他。
扶梯到顶了,荣则跟黄予洋一起走到网吧前台。
“我后天早上回来。”荣则告诉她。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公司?”她说,“你答应我的,越快越好,别反悔啊。”
荣则沉默了,她又说:“荣则,姐姐现在只有你了。”
黄予洋帮荣则拿了他惯用的外设,服务员带他们去黄予洋开的小包里。荣则挂了电话,有些走神。
今天上午,荣则在宿舍理行李,接到了荣馨的电话。她嗓音异常沙哑,问荣则在哪,有没有空见一面,不会太久。
荣则直觉不对,赶到荣馨发他的好友家的地址敲开门,见荣馨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哭着对他说:“你姐夫出轨了。我要离婚。”
荣馨素来性格坚强,即便父母过世时,她也只在风尘仆仆赶来,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荣则时掉了几滴眼泪,而后便雷厉风行地筹办葬礼事宜,退学回家,无怨无悔地接过家业。
这是十多年来荣则第一次看见她哭。
荣则姐夫叫向修明,出身平凡,做过荣馨的高中学弟,原是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中层,和荣馨在工作相处中感情升温,结成连理,生了两个十分可爱的孩子。
向修明对荣馨可谓言听计从,他很顾家、爱孩子,是众人眼中可靠的好男人,婚后身居公司高位,应酬仍能推就推,唯二的爱好就是打篮球和陪家人。
“是他的初恋,”荣馨流着眼泪说,“离婚了来投奔他,他就把她养在公司旁边的小区,已经半年了。”
“昨天点点拿他手机,他正好收到消息,被点点念出来了,”她咬紧了牙,“还挺谨慎的,设了消息不提醒,备注李总……大概没想到点点识了这么多字还每个消息都点吧。”
她眼泪糊了满脸,荣则扯了纸巾帮她擦,轻拍她的背,问他:“点点和念念现在在哪?”
“还在睡,”她就着荣则的手擦眼泪,指了指楼上,“我把阿姨带来了。”
荣则看见她脸上没卸干净的妆和泪痕,低声说:“找好律师了吗?”
“找了。”她靠在荣则身上,荣则搂着她的肩膀,才发现原来他姐姐这么瘦。
“我给了他那么多股份,”她声音颤抖着,骂了向修明一句脏话,“我要他一分不剩吐出来。”
“荣则,”她突然抬起头,荣则看见他姐姐盛满眼泪的眼睛,心便又猛地一沉“你能不能回来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