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2 / 2)

橙花 怯喜 2973 字 2022-03-28

她问:“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想听实话。”

秦晚玉皱眉:“她已经道歉了。”

陈司南微不可察对她摇头。秦晚玉忍住,这个男人虽然对她百依百顺,但在孩子的事上不会都听她的。

尤堇薇又问了一遍。

没有丝毫退让。

秦念芙的自尊被凌迟着,她低着头许久,忽然揉了揉眼睛,带着哭腔说:“因为哥哥不喜欢我,不会带我出门玩,不会给我买礼物,不会对我笑。明明我们一起长大,每天都住在一起,但他不在乎爸爸妈妈,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这不公平。”

小女孩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尤靳虞慢下动作,轻嗤一声:“我早就说了,让我回邺陵,闹成这样有什么意思。”

秦晚玉抑制不住怒气:“她是你妹妹!从出生就和你生活在一起,邺陵和她就那么好?这十几年谁把你养大的?谁供养你读书?”

陈司南叹了口气,孩子们之间的事,最难处理。

可这件事确实是秦念芙做错了。

尤靳虞冷淡道:“是啊,就那么好。”

尤堇薇有点恍惚,她从没想过尤靳虞在家是也是这个模样,甚至有看见陆嘉钰的错觉。

尤靳虞问:“说完了吗?道歉不是像你们这样,不分时间和场合把别人叫上门来,毫无诚意。她没有这个义务替你们管教孩子。”

“姐,走了。”

尤靳虞拉着她就走。

尤堇薇:“……”

这是什么陆嘉钰传染症状。

秦晚玉丢下筷子追了上去,陈司南低声哄着秦念芙,她哭着扑进了爸爸的怀抱,寻求温暖和安慰。

“站住,我有话和你姐说。”秦晚玉勉强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你去门口等着。”

尤靳虞沉默几秒,看向尤堇薇。

尤堇薇说了声没事,见他乖乖走到门口,对秦晚玉说:“她还小,做错了可以改。但有的事,可能回不了头。”

秦念芙太像秦晚玉了。

一样骄傲,一样决绝。

“我不是说这个。”

秦晚玉打断了她的话。

尤堇薇微怔:“……那说什么?”

秦晚玉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对她说:“和陆嘉钰分手。和那样的人在一起,你不怕你外婆气死?”

惊愕之中,还有些荒唐。

这是秦晚玉第一次“管”她的事,开口却是陆嘉钰。

尤堇薇抿着唇,第一次对秦晚玉发脾气:“他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在背后随意评价别人很不礼貌。我回去了。”

秦晚玉也觉得荒唐,女儿居然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从来都是乖巧而顺从的,这些年仅有的联系里从没反抗过她,和小时候一样,现在遇见个男人倒是变了。

尤堇薇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尤靳虞安静地看着她,她笑道:“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每一次她和秦晚玉的见面,尤靳虞都这样。

警惕又戒备地守在边上,像一只忠心的小狗狗。

尤靳虞别开脸:“回学校拿行李。”

尤堇薇见他两手空空,不由问:“家里没有要带的吗?”

尤靳虞:“已经快递去城北了。”

尤堇薇没多想,只以为他把一些常用物品寄了过去,但当她们从学校回来,再返回城北,她被家门口的十几个箱子吓到。

她诧异道:“……这么多?”

尤靳虞“嗯”了声:“陆嘉钰今晚过来吗?”

尤堇薇:“他说晚点过来。”

尤靳虞:“等他来再搬。”

“……”

尤靳虞有阵子没过来城北了,看到院子里多了辆粉色的自行车,面色颇为古怪。

“我以后骑车上学。”

他指了指粉色的自行车。

尤堇薇一呆:“…这个颜色,没关系吗?”

尤靳虞说没关系,蹲下身和她一起捣鼓盆栽们,偶尔说一两句话,说到昨晚,他问:“现在的工作开心吗?”

尤堇薇点头:“开心的。”

尤靳虞沉默下去,没再多说。

尤堇薇看他垂着眼的安静模样,没有追根究底。

两人捣鼓完花儿,再收拾房间,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便是十一点。

此时陆嘉钰还没来。

“每次都等他到这么晚?”

尤靳虞见尤堇薇犯困的模样,微蹙了眉。

尤堇薇半支着脑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抹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困倦道:“偶尔,很多时候他都是早上六七点来,我已经起床了。”

“……”

“他有病?”

尤靳虞不带一丝歧视,用一种极其正经的语气问陆嘉钰是不是有病,听起来是认真的。

尤堇薇慢吞吞道:“他睡眠质量不好,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居多,不爱睡在密闭的房间里,不爱睡床,在躺椅上反而容易睡着。和我一起好一点,勉强能在床上睡,但他忙,不常过来。”

尤靳虞顿了顿:“他小时候没床睡?”

尤堇薇一怔,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陆嘉钰的家世很难让人往这方面去想,怎么想他都不像是没床睡的人,豆石巷十六号什么都有,有房间,也有床。

他为什么会睡不着?

正出神想着,门被敲响。

尤靳虞让她坐着,起身去开了门。门打开,带着酒气的男人和少年对视一眼,彼此移开视线。

“还有力气吗?”

尤靳虞平静地问。

陆嘉钰:“?”

五分钟后,陆嘉钰莫名其妙成了搬运工,他烦躁道:“你这十几个箱子都是什么?”

尤靳虞:“书,模型。”

陆嘉钰:“不就住一个月?搬这么多没用的玩意儿干什么,你一个高考生看那么多闲书?”

尤靳虞:“我以后都住这里。”

陆嘉钰:“?”

他搬了几趟,加上酒精作用,浑身发热,当即就想撂挑子不干了,可才一动,对上尤堇薇困意朦胧的双眼。

她蹲坐在门口,环抱着自己,脑袋靠在膝盖上。

看起来小小的一团,眼睛水盈盈的,像一只小猫咪,正巴巴地看着他。

“……”

算了,他忍这小鬼一晚。

陆嘉钰洗完澡出来,酒气散得差不多了。

他随手擦拭着湿润的发,没半点睡意,走到床边一瞧,闷葫芦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眼睛半睁不闭,快睡着了。

他瞧了一会儿,丢了毛巾上床。

刚躺上去,她已习惯性地贴了过来,他半躺着,她的脑袋靠在他的小腹上方,毛茸茸的有点痒。

陆嘉钰一手翻着手机,一手没入她柔软的发。

“陆嘉钰。”她迷迷糊糊地喊他,“有件事我想不通。”

陆嘉钰低头看她一眼,都困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对她来说是重要的事。他问:“什么事?”

尤堇薇闭着眼,嗓音轻的像羽毛。

“晚上阿虞问我,现在的工作开不开心。”

她真实地困惑着:“为什么这样问?”

陆嘉钰一顿,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她的长发,问:“他问这句话之前,你们在说什么?”

尤堇薇:“说昨晚的宴会。”

陆嘉钰放下手机,垂眼看她安静柔美的面容,片刻后,低声道:“他知道你敬重、相信老师,有些话不想说给你听。”

怕你伤心,怕你难过。

此时大概没人比陆嘉钰更懂尤靳虞的心情,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着,怕她伤心,怕她难过。

“什么话?”

她轻轻地问,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肌肤。

陆嘉钰说昨晚没说完的话:“林诗佟第一次邀请你去寿宴,顺便告诉你我被关在陆家,知道你放心不下,或许会来找我。她也在赌,赌会不会找我,赌我会不会陪你去。”

“只要我去了,加上前阵子林斯昀解决项目的事,林家和陆家将重新合作的消息会传出去,林家就又有了生机。”

林诗佟利用了尤堇薇,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林思弥想做的事她不一定清楚,但不可能毫无察觉,至今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们的默许之下,林诗佟是,林斯昀也一样。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为利益所驱使。

陆嘉钰知道,尤靳虞也知道。

却都不想让她知道。

她安静了几秒,说:“你还是陪我去了。”

陆嘉钰轻轻抚着她的发,抚着她温润细腻的侧脸,忽然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微润的唇停留片刻。

他低声道:“他们不能与你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