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力这是第一次完整地见到胆小蛇李润, 她以前都只瞅见过尾巴,总是跑得飞快。这会儿蛇人软绵绵血淋淋地窝在自己怀中,奄奄一息看着让人怜惜, 又会不自觉产生出一种凌虐的凄美感。
少女胸口聚集起一些怒意, 她望向二楼传来声音的地方,是桑尼和流云一起做的吗?
二楼的流云从栏杆处探出脑袋, 阴鸷的眼神满是疯狂, 手里卷了口的菜刀上还滴着血,他美丽的脸上也被血迹溅上, 仿佛开出了妖艳的花。
流云根本不在意忽然出现的郝大力, 他就一直盯着伤痕累累的李润, 挥舞着手里的刀与锤, 接着从二楼一跃而下, 抡起锤子就敲过来。郝大力本想放开怀里的蛇, 对方惊恐地摇头, 紧紧地用手勾着她的领口, 不想被抛下, 他实在是害怕极了。
既然被全身心地信任了, 就不能将他给随便安置在哪里, 郝大力抱着李润几步跳开,避开了狂舞的铁锤与菜刀。流云发出刺耳癫狂的笑声, 金色的瞳孔牢牢盯住他俩,手里的菜刀猛地挥出, 直直斩向少女的头颅。
就算抱着一条蛇也行动灵活的郝大力并不惊慌,她屈膝躲开,菜刀砰的一声砍在了家具上,流云好半天扯不出来。少女抬腿就是一踹, 将流云另一只手上的锤子踢掉。两把武器都脱了手,流云干脆扑上去作撕咬状。
郝大力单手抱着李润,胆小的他尽量不给少女添麻烦,两条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脖颈,蛇尾巴一圈圈地缠绕在腰上,不至于让自己摔下去。
面对如野兽一样啃咬的流云,郝大力这次是有点生气的,这些主子怎么对待她,她都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同样也不会记恨。可王子之间互相残杀,这完全是给她的工作添麻烦,她不期待自己能影响谁改变谁,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凭借着她这身力气,她可以维持住起码的和平,让王子们都好好活着,这样龙先生才不会克扣她工资。
左手握拳,自从以前不得已揍了西蒙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铁拳制裁谁了,这次流云算是撞大运了。
“流云,对不起了!这一拳是为李润打的!”
暴喝一声,郝大力跨步上前,重拳出击,结结实实一拳砸在了流云的腹部。速度力量过快而产生呼呼风声,流云竟是躲不开,被砸了个正着,迟缓的剧痛侵袭全身,他哇得一声倒飞出去摔在了地板上,整个精灵弓成了虾米状,嘴里吐出了苦胆水。
这还是郝大力留了几分力气的,要是尽全力一砸,他可能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李润目瞪口呆地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流云,根本没想到郝大力这么能打的,以前还以为是奥斯顿让着她的,现在看来是奥斯顿拼不过,所以每次都是口头大骂。
流云还想翻身起来再战,可他发现自己浑身颤抖根本站不住,腹部的钝痛一阵阵地传递过来,他一时爬不起来。这样的痛苦过后竟让他觉得有点舒爽,在痛与爽的边缘来回体验,流云忽然觉得浑身都好舒畅,伤害别人很快乐,被别人伤害也同样快乐。
他在地上打着滚,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狂笑牵引着腹部,又疼得他颤抖。
李润:“……”
郝大力:“他以前也这样吗?”
李润:“很少有正常的时候,每次出来都性格不太一样。因为有治愈的力量,所以伤了大家也会治好。但这过程我很讨厌,很疼的。”
郝大力:“没人揍他吗?”
李润:“奥斯顿打过,但他会抱着奥斯顿的大腿继续求着他鞭笞自己,一边打一边笑。”
郝大力:“……”这不是比西蒙的情况糟糕得多!
郝大力将李润抱着走到了流云面前蹲下,她本想问流云的动机是什么,可一想这只精灵也没个正常的时候,她干脆放弃追问原因,只道:“拜托了,把李润身上的伤治好。”
笑声戛然而止,金眸中光辉流转,翻滚的精灵托腮仰头瞧着郝大力,他扬起一个纯真的笑容,用手勾起郝大力的黑发,“亲爱的,你再打我一拳,我就治好李润。”
现在这温软好商量的模样,哪有先前那屠宰场农夫的恐怖气势了,仿佛回到了那个白天,郝大力在餐桌下发现他的时刻,单纯而美好。
李润缠在郝大力腰上的尾巴暗自使劲,被勒了一下的少女安抚性地摸摸李润的蛇头,“不要乱动哦,伤口会疼的。”
李润挺不想让郝大力与流云更多地接触,这一身伤他宁愿自己慢慢养着。这就是个定时炸|弹嘛!
郝大力有点苦恼,没有缘由地打主子是不行的,刚刚是为了救李润,也是为了给李润出口气,那一拳就算结束。她为难地说:“我不能再随便打你。”
“那这样呢。”
指尖寒光一闪,夹在指缝的鱼鳞锐利如刀割向怀里李润的咽喉,郝大力惊骇,慌忙抬手捂住李润的脖子,一声闷响后,鱼鳞没入她的手背,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切割皮肉神经的痛让她蹙起眉头,李润吓得又是蛇尾巴一紧,少女感到自己要被蛇尾巴给勒断了。情急之下,她五指一捏,包裹住流云的拳头,将他的手腕掰断。
流云痛苦又愉悦地发出满足的笑声,看着自己反向折过来的手腕也不气,慢悠悠地将手腕用治愈能力复原,他一边转动手,一边妖言惑众,“你看,你其实很暴力的,拥有这么一身力量,你可以过得肆意妄为,不需要隐忍。大家对你都不友善,你又何必过得受气。你与以前的保姆不一样,你很强的。”
郝大力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李润捧着她的手,小心地将血肉里的鱼鳞给剔出来。这应该是西蒙的鱼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