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挽猛地抬起头看他,微蹙着眉,像是无声地控诉。
明明是他非要在周五的晚高峰时候来坐公交车,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她抿着唇,立刻撤了扶在邢楚言腰间的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裙摆。
温挽的注意力全在两条胳膊上,明明是跟了她二十多年的两条胳膊,但这会儿就是不知道往哪儿放,放那儿都碍事得很。
她垂眸,试着去够离她两步以外的扶杆,够不着。
随即她又抬头看,头顶上所有的拉环扶手全都满了。
邢楚言的手是直接抓在了横杠的空位上,但温挽目测了一下距离,她是够不着的。
她的小动作全数落进了邢楚言的眼睛里,男人唇边带着笑,见她寻觅了半天也找不到扶着的地方,故意大大方方地将身子往前靠了靠。
“没有地方抓,那委屈一下?”
温挽侧过头去不看他,轻轻哼了一声:“不必。”
几秒种后,她整个人再次前倾。
脸颊又一次贴在邢楚言胸前,这次额头还蹭到了他的下巴,有些痒。
车厢内,有人小声吐槽着路况,还有人轻声抱怨司机开车太猛,一百米不到的路程就急刹了三回。
温挽站稳后将脑袋从邢楚言的胸前移开,她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抬头看见邢楚言揶揄的目光,更是又羞又恼。
温挽清了清嗓子,冷声掩饰自己害羞的情绪:“我没站稳。”
“知道你没站稳。”邢楚言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身侧扶好,“小姑娘还挺凶。”
“你就比我大两岁,叫什么小姑娘?”
邢楚言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挽套着一身极为不合身的校服。
一米六的人穿着190的衣服,宽宽大大的,显得年纪更加的小。
她奶奶让她叫哥哥,她也是像今日这般不服气的模样,说:“他就比我大两个年级。”
当日温挽这话说完,被她奶奶佯装打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叫出了那声哥哥。
想到她以往不情不愿叫哥哥的模样,邢楚言弯了弯嘴角。
他拍了拍温挽的头顶,“大两岁也是大。”
温挽不再跟他争论年龄的事情,没一会儿,车到站了。
车厢里松快了不少,许多人在这一站下车。
温挽寻到机会,立刻从他身旁弹开,往靠近车后门的那根柱子那儿凑。
手还没碰到柱子,她余光瞟见邢楚言又跟过来了。
“你,你就站那儿吧。”省得一会儿说她碰瓷。
“站哪儿?”邢楚言指了指外面,“该下车了。”
温挽迅速扭过头去,果真到站了。
她尴尬得揉了揉鼻子,随后跟着人群下车。
邢楚言一直在她后头两步的位置跟着,过了马路以后,他快赶了两步,跟温挽并排。
进小区大门前,温挽停下了,“晚上……”
“去你家。”
“好。”温挽点点头,随后开始盘算家里冰箱的存货。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的对话不对劲的时候,还是无意间听见一对小情侣谈话——
“明天住酒店还是去你家?”
“去我家吧。”
温挽身子一僵,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跟邢楚言说:“那晚饭你做,我今晚要更新视频,还没剪完。”
邢楚言领了做饭的活,进门洗完手就开始忙活。
勺子自发去当监工,坐在餐厅的凳子上远远儿地看着邢楚言切菜。
温挽去书房把电脑抱了出来,坐在吧台上剪片子。
她想着留客人一个人在厨房做饭不太好,总得坐在一旁陪着。
但她似乎先前没料到邢楚言会影响自己的工作效率,原本预计半个小时就能剪完上传的片子,二十分钟了才开了个头。
温挽每看一会儿电脑屏幕,就控制不住自己地抬头看一会儿邢楚言。
看他洗菜、切菜、拍黄瓜。
就连倒油下锅的动作看起来都说不出地流畅舒适。
邢楚言回过头拿蒜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一人一猫,都直直地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
眼睛都瞪得圆圆的,一双比一双明亮。
他走近敲了敲台面,催促温挽,“工作。”
“我,我在工作呢……”温挽迅速低下头,“你好好儿做饭,蒜末别炸糊了。”
“喵——”
“你喵什么,小猫咪不能吃蒜末。”
“喵?”
“吃了会被楼上花花嫌弃的。”
“喵!”
勺子跳下椅子,一溜烟跑走了。
它这段时间跟邢楚言相处得多,虽然对他还是过分热情,但不似之前那么寸步不离地粘着了。
“对了邢医生……”温挽又点了几下鼠标,心思又从工作上飘走了。
“怎么了?”
邢楚言没空扭头去看她,关了油烟机,将清炒荷兰豆端到桌子上,又回去看砂锅里炖着的牛腩。
“我下下周要去趟B市,勺子能不能麻烦你带几天?”
以往都是徐心悦帮着养,但这次温挽和徐心悦一块儿去B市,总不能再将它送去寄养。
“它很省心的,也不会乱咬乱碰东西,你就帮它放好猫粮和水就行了。”
“行,正好忙完下周我应该就不太忙了。”邢楚言将牛腩盛到碗里,路过她身后的时候无意间瞟见她的视频,“你一刻钟之前,剪的就是这里吧。”
十五分钟前邢楚言端着拍黄瓜上桌的时候,似乎就看到过这个画面。
“啊……不是吧?我,我,我只是在斟酌到底用哪个镜头比较好。”
摸鱼被人抓包尴尬得很,仿佛回到了以前写作业开小差被抓的时候。
邢楚言不置可否,她每次一紧张就结巴,头恨不得埋到桌子下面去。
“先吃饭吧。”他看时间不早了,“马上七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