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不说话。
“你也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这段时间卖符赚了不少钱——虽然是单道友吃肉,但我们喝汤也够赚了。按照我们现在的消费水平,租个大房子不成问题,到时候我们生活也会方便很多。”老道士自顾自地说着,发现小道士没应声,不由催促,“快去吧,去收拾。”
“我觉得师叔您说得不对。”小道士认真地昂起头。
老道士一见小道士这模样,心里咯噔一跳。他最不喜欢这种小孩,明知道自己扛不住,明知道会有问题,但还是一个劲地冲在最前面。以前他其实不止一个师兄,在他们头顶上还有一个。
他们大师兄最得师父喜爱,天赋也最高,学成出师之后比师父都要厉害。可惜那么出色的一个人,却死在那场人力根本不能阻挡的劫难之中,没有人知道他做过什么、更没有人会记住他。这种人太傻了不是吗?一辈子都在悉心修行,寻求自己的“道”,结果道找到了,人也没了,说是“殉道”都不为过。
麻烦,大麻烦。
老道士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修为不行,广阳观也没剩下多少宝贝,连推算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都做不到。像我们这样的,除了收拾东西赶紧跑之外还能做什么?青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读书,好好读书,考个公职,到时候你才能帮到更多的人。现在你留下来不过是螳臂当车、白白送命!”
“可是也不能不管。”小道士觉得老道士说的也有道理,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管,当然管。”老道士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师叔简直要操碎心,既要赚钱给师侄读高中,又要防止师侄因为道心太正而遭了劫。老道士说,“但光凭我们管不了多少,我们得求助求助。我群发一下龙吐珠的消息,看有没有人能帮忙推算推算。”
小道士认真点头。
老道士说:“我们先去市区租间房子?”
小道士说:“不行,我们得留在这里看着龙首。”
老道士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向朋友们求助。
另一边,单宁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过来了,顺便带点朱砂回去好了。小纸人现在画符技巧越来越炉火纯青,该给它购入点好的朱砂,不用再用那些廉价朱砂来练习!
单宁已经收到南歌子的预付款,荷包鼓鼓,大方地买了十盒最贵的朱砂。潘灵灵笑眯眯地目送单宁离开,到自己开的同好群里水群。
水灵灵:我跟你们说,今天我看到画符的人了!
水灵灵:可帅可帅!上次和他一起来的朋友也帅,不过两个人的帅不一样,今天来的那个是帅气,他朋友只能说是好看得让我这个女孩子都自惭形秽!
水灵灵:嗨呀反正就是很帅!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群友A:无图无真相!
群友B:无图无真相+1
群友C:无图无真相+2
群友D:无图无真相+3.14159
水灵灵:照片没有!反正我就这么一说!帅死了!信不信随你们!
潘灵灵勾完其他人的好奇心,心情愉快地去做朱砂。一到了工作时间,潘灵灵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专注而又认真地完成每一项工序。她小的时候爷爷重男轻女,偏偏谁都不愿意跟他学做朱砂的手艺,气得她爷爷病了好几回。
潘灵灵心疼爷爷,自己把心爱的长发给剪了,剪成狗啃一样的短发。潘灵灵说:“爷爷,我跟你学,你把我当男孩子。”
人心是肉长的。她从小和爷爷一起长大,两个人亲得不能再亲,最后她爷爷也终于放下了“传男不传女”的顽固想法,把所有手艺统统教给了她。潘灵灵脑中想起祖父的音容笑貌,心里有些难过,等回想起自己正在做朱砂,她收拾好情绪重新投入到这门她祖父爱了一辈子的手艺里去。
做朱砂,最重要的就是心诚。
心诚才能做出有用的朱砂。
这个时候单宁已经回到家。
他也接到了老道士群发的消息。瞧见老道士发来的“广阳观龙吐珠”,单宁不是很理解,立刻打开交流群把老道士发来的消息和图片都发了上去——
黑猫紧张:有谁了解这个吗?这是海湾西城区广阳观的青铜龙首,守观的人说龙首吐珠是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