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颜舒棠手里端着药碗,正凑上前给孙泽生喂药,两人姿态亲昵,孙泽生眸底含着的款款深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不仅孙母愣住了,聂母神情也不太好看,她沉声呵斥:“舒棠,还不过来!”
颜舒棠万万没想到,孙母和聂母竟会突然出现在文萧院,她面上血色一寸寸褪去,唇瓣颤抖,呆呆望着聂慈手中拎着的食盒,不知该如何解释。
回过神后,颜舒棠忙不迭地站起身,呐呐道:“我听说姐夫中了毒,必须要用阴年阴月女子的血当药引,才能恢复,便想着给他送药。”
聂慈神情冰冷,一步步走到女子面前,指着躺在床上的孙泽生,问:“你可知道他是谁?”
打从被聂家收养那日,颜舒棠就被聂家人捧在掌心,没有受过半点委屈,现在聂慈像审问犯人那样叱责她,让颜舒棠觉得格外不忿。
“是孙家的少爷,也是聂家的姑爷。”她含糊回答。
“你还忘了一点,孙泽生是你的姐夫!即使他身体不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容易引发风言风语,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要为聂家想想!”
聂慈不是原身,自然不会对颜舒棠百般忍让,这档口她之所以刻意刁难后者,就是为了逼孙泽生主动回护自己的心上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顺水推舟,想办法与孙家划清界限。
孙泽生果然舍不得让颜舒棠受委屈,他勉强撑起虚弱的躯体,冷冷瞪视聂慈,“舒棠之所以自伤,是不希望你这个当姐姐的吃苦,你不替她考虑也就罢了,还怀疑她的苦心,你要是再口出恶言,我直接休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聂慈挑了挑眉,她打开食盒,端起略微烫手的汤药,朝着孙泽生脸上泼去。
“颜舒棠口口声声说不想让我受伤,但她送药前却从来没有知会过我,这碗药里有我的血,既然你不稀罕,那我们便和离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聂母虽然恼怒养女的行为,却没料到聂慈会如此冲动,她用力攥住女儿的胳膊,劝道:“慈儿,你住口!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和离?”
聂慈拂开母亲的手,语气淡漠至极,“我的夫君与我妹妹不清不楚,还为了她生出休妻的想法,要是再不和离腾位置,恐怕只有被休这一条路等我了。”
颜舒棠用绢帕轻轻拭泪,小声解释:“姐姐,你不要误会,我和姐夫并非那种关系,我自幼被聂家收养,一直把你们当成骨血至亲,这次姐夫受伤,我恰好符合药引的条件,便想着报恩,哪曾想却让姐姐生出了芥蒂,都是我不好。”
聂慈不去看她,转头望向面色铁青的孙母:“想必您也知道,早在成亲前,孙泽生就对颜舒棠情根深种,他娶我只是被人误导,错将我当成了颜舒棠,现在也是时候该修正这个谬误。”
现下孙泽生头脸上沾满了暗褐色的药汁,再加上他气色虚弱,整个人显得格外狼狈。
在他眼里,聂慈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她为了嫁进孙家,顶替妹妹的身份,完成了那场婚礼,现在她提出和离,难道是又想出了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若是能彻底了断这桩婚姻,再迎娶舒棠,舒棠就不必再在聂家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
孙泽生胡乱抹去脸上的药汤,阴瘆瘆道:“好,我同意和离。”
听到这话,孙母扬高了声调:“泽生,不要胡闹!”
因孙泽生不喜发妻,是以原身来文萧院的次数不多,聂慈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笔墨纸砚,她施施然研好墨,等狼毫笔吸满了墨汁后,直接递到青年面前。
“时间不早,莫要耽搁了。”她冷声催促。
“慈儿,你若是跟泽生和离,下半辈子就毁了!”聂母急得几欲昏厥,险些摔倒在地,颜舒棠急忙搀扶着她,面带忧色,可细细看去,她眼底却带着几分快意。
她并不想嫁给孙泽生,但只要聂慈被赶出孙家,便会沦为人人唾弃的下堂妇,到了那时,爹爹和娘亲也该明白,谁才是他们的好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维鹊有巢,维鸠居之”出自《诗经·召南·鹊巢》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出自《秘色越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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