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似乎已经料到她会这么问,说:“你朋友是卜寒青?”
单娴笑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我也只是瞎猜的。”
卜寒青就像是她生活中最大的变量,一切都是从她回来之后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单娴眼睛里有一抹愧色:“舒眉,对不起,我知道你很聪明,有些事不应该瞒着你,其实也瞒不过去。但以我的立场,之前不方便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索性就拖到现在了。”
舒眉看着她:“跟卜寒青有关?”
“寒青是我朋友,当年我还在骨科做护士的时候就跟她挺要好的。后来她出事,离开了这里,我们也有很长时间没怎么见面了。”
“没见面,但还是把我跟陆潜的状况告诉她,是吗?”
总觉得她离开这么久之后回来,对她和陆潜这几年的状况丝毫也不陌生,应该是他们身边有人时不时在跟她聊。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当年车祸发生之后,寒青在意识还没恢复的情况下就被转移离开了A市,对陆潜的伤情一直都不太清楚。她甚至曾经以为陆潜没有抢救回来死了,非常内疚,一度抗拒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同样也发生在她身上,而且因为截肢,她还有过很严重的幻肢痛,要靠止痛片来生活。作为朋友,我没有办法看她这样下去而坐视不理,所以我才告诉她陆潜的真实情况,告诉她有你悉心照料,他一天比一天好转,甚至有了苏醒的迹象。”
“她为什么内疚?她当时跟陆潜……”
“绝对不是私奔。”单娴道,“我知道这世上如果还有人相信他们俩当时不是要私奔去寻找所谓的新生活,那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你了。可惜我当年并不认识你,而且就算认识,你可能也会觉得我是在为朋友说话,不能达成共识。”
“说实话,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把寒青也叫来,大家面对面的谈一谈,我想这一天你应该也等了很久了。”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谈?”
她是洪水猛兽吗?还是真的泼辣到生人勿近的地步?
“她也试过的,可是有主观情绪在,你很难不产生误解。比如朵朵,今年已经七岁了,而她调到我们医院骨科来遇上已经工作的陆潜是六年前,可初次见到她有个女儿,你还是会误以为是她跟陆医生生的吧?”
舒眉默认了。
这个问题其实她事后也想明白了,只是在最初发现朵朵妈妈是卜寒青的时候的确很容易产生这样的联想。
“朵朵擅长画画,虽然她是有阿斯伯格症,但这么巧,陆潜也擅长画画,很难让人不这么想。”
“寒青也喜欢画画,只不过她喜欢的是漫画,学生时代就一直喜欢。还能用漫画的形式画解剖图,后来做带教老师给实习同学讲课也常用这种形式,很受大家欢迎。”
舒眉忽然想到在ICU给过少年陆潜鼓励的卜寒青,大概最初也是用画画打开了他的心门,并且让他意识到可以把画画作为爱好保留下来,而把医学当成新的人生目标吧?
点好的菜品一样样端上来,舒眉看着满桌子红红绿绿的菜和点心,竟然没有胃口。
“那他们出车祸当天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寒青是要回家去。”单娴道,“朵朵那时跟着爸爸,她跟她前夫的关系那时候就有点问题,她想等工作稳定了再把孩子接过来一起生活,可事实比想象艰难很多。孩子太小,又确诊有阿斯伯格症,她不在身边实在放心不下。刚好……不知什么人把她跟陆潜的关系传得那么不堪,她觉得离开是中止谣言最好的方式,就辞职了。”
“他们的关系……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比较走得比较近所以才有那样的传闻吗?”
“寒青业务能力很强,个性却很随和,年轻医生和护士哪个不喜欢她?但她是空降来的,一来就要提职称,肯定被人提防着。陆医生因为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一开始对她比较友好,就显得他们俩特别亲近,后来跟大家都熟了以后他们就跟普通同事没什么区别了。那些不负责任的传闻明显是有人添油加醋,有意为之。”
舒眉想起赵沛航跟齐晖的矛盾,忍不住问:“难不成造谣的人是赵沛航和齐晖当中的一个?”
单娴苦笑:“这真的是个‘千古之谜’,他们都觉得是对方干的。毕竟无论陆潜还是作为前辈的寒青,都是他们的竞争对手,搞臭哪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两个一起出局当然就更好了。”
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桃色新闻绝对是最有效的手段。
“你觉得是谁?”舒眉问。
“陆医生他们出事之后没多久,齐晖就申请调离了骨科,摆明了姿态不屑与这种背后捅人刀子的小人为伍。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调往别的科室呢?”
那难道是赵沛航?
不不不,不可能。舒眉一在心里提出疑问,就先自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赵沛航骨子里也是很骄傲的人,不会做这种胜之不武的事。
果然,单娴也说:“也不是赵医生。虽然他这个人有点儿不着调,但这事儿绝对不是他做的。”
不管是谁,总之流言已经让卜寒青不堪其扰,加上想念女儿,想回到孩子身边去,她提出了辞职。
这么说,出事那天她是要前往机场飞回家去见老公和孩子的。
那么陆潜呢,是开车去送她吗?
那为什么他又带着简单的行装和身份证件,还带了不少钱……如果不是要跟她远走高飞,他带着这些东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