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摸着箱子上的把手,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家伙醒了以后感觉有点变态。
还有更变态的。他不让她睡套间外面,一定要她进来跟睡同一间。
林舒眉头大:“不行,你这让人家怎么想啊?”
仿佛他需求旺盛,每天都得跟她那啥那啥一样!
“那又怎么样,你是我太太。”
“又提这茬?那我叫什么名字,喜欢吃什么,我们……?”
“你叫林舒眉,双木林,舒展的舒,眉眼的眉;你喜欢吃甜食和螃蟹,我们结婚五年,父母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他顿了顿,缓下声:“我不记得,但我会问。”
肯定是老姚告诉他的。
真是太没义气了,这么多年来都是从她这里支取工资的人,陆潜一醒,立马就站到他那边去了。
舒眉不买账:“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相亲也能掌握这些信息,难道当天就可以睡到一起去了?”
她还忍不住纠正:“还有,我们两家不是有生意上的往来。我爸妈就是普通工人,给你们陆家打工的,你从小就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
老姚未免美化得太过头了。
陆潜忽然沉默。
过去的他,在她面前竟然是这样的人?
舒眉不喜欢他这样,以前他们俩吵架,话不投机的时候陆潜就常常沉默以对,她才觉得看不透他。
“这样吧。”她想了个缓兵之计,“你如果配合治疗,康复医生说你效果好的话,我就搬进来睡。”
其实只是想给他一点正面的激励,就像给不肯喝苦药的小朋友一颗糖果,乖乖把药喝了就能吃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谜之自信,竟然能把自己当做陆潜的那颗糖果了。要搁三年前,她是不会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
偏偏陆潜还真听进去了。
康复治疗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现困难往往还是被低估的。
光是站和走这两件事,就已经够折磨人了。
陆潜那么骄傲的人,竟然连站立和走路都要依靠旁人和器械的辅助,那些萎缩后的肌肉,把他原本健硕有力的腿骨裹得树枝一样枯槁羸弱,像是一点力量都没有。
他像蹒跚学步的婴儿,每一步都很艰难,汗水印在脚底的地板上。
有那么几次,连林舒眉也有点不忍,想中途进去叫暂停,或者想着要不算了,等他自己缓一段时间再说。
她自认为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当初看到他满头满脸的血被送进医院里来也临危不乱,还一边安慰自己死了大不了继承他遗产,反正也是为了钱才嫁他,一边抖着手假装镇定地签字。
那现在的心软又是怎么回事?看他咬着牙坚持重复那些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她又难过个什么劲儿啊!
可能还是怕他会死吧?
这一点上来说,她跟赵沛航的心理挺像的。大概都觉得活生生的陆潜算是他们自己的胜利成果,醒过来就不容易,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陆潜自己好像不觉得,至少一点也没在她跟前表露出来。
倒是康复师跟她说:“他好像有点急于求成,这样搞不好可能会受伤的。你多劝劝他,康复治疗不是一朝一夕,有心配合是好事,也要循序渐进。”
哎,真麻烦。
林舒眉推着陆潜去花园散步,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愿意在病房之类的地方多待。
她思忖着,要怎么把康复医师的话跟他转述得到位,还要委婉一点,不要打击到他刚建立起来的决心。
“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陆潜突然开口。
“啊?”
“我知道康复医师找你聊过,他觉得我太着急。”
舒眉默默翻了个白眼,是啊,急着让她进他的房间去睡嘛!
“我是很急,想快点恢复,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你放心,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很怕他受伤似的。
“嗯,知道了。”她莫名觉得有点别扭,“但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如你的愿,把床挪进去。”
“那张行军床太小,我怕你睡得不舒服。”
“没关系,我瘦。”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把她从身后拉到面前来,眼神又大胆起来,从她身上扫过:“嗯,是太瘦了,可以再养胖一点。”
舒眉啪的一下打在他手背上:“胡说八道,放手!”
他也就真的放开她,另一只手轻轻抚娑着被她拍打过的地方。
她看到他手背上龟裂的细口。
刚才她也感觉到了,他手背上皮肤粗糙,是在消毒药水里反复洗手造成的后果。
他以前做医生的时候,上手术要泡消毒水,每天下班也要泡,手就一直这个样子。
外科医生的手,修长,灵巧,却又满是粗糙的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