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凌霜傲雪,故人齐聚(2 / 2)

医奴?

“商宁?”萧西棠立时想到她说得是谁。

云归月颔首:“不错。”

“她如何入了云夫人的眼?”萧西棠反问,“云夫人修音律之道,怎么看中了一个医修。”

“我瞧她乖巧,想留在身边,何况谁说,医修便不能于音律上有天赋?”云归月答道,“只是不知,侯爷肯不肯割爱。”

萧西棠笑了笑:“不过区区医奴,何谈割爱。”

一个医奴,换红袖招云夫人欠永宁侯府一个人情,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他抬手,示意下仆去将商宁带来。

商宁没想到云归月会直接向萧西棠要走自己,她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对你们有什么不好?”

“没关系,阿月很聪明。”微生雪道,“长老们从前总是夸她聪明。”

商宁便暂时将担心放下,她走出楼台,迎上来寻她的仆役。

站在容颜出众的云归月身边,商宁便更显得寻常,引得周围人窃窃私语,这小姑娘有什么特殊,能叫云夫人另眼相待,还特意向永宁侯求索?

“这便是商宁。”萧西棠看着云归月,眼神幽深。

云归月面上未有异色,笑着对商宁点了点头。

被一个大美人这样温柔地注视着,商宁忍不住弯起眉眼,俯身向她一礼:“见过云夫人。”

云归月示意她起身,对萧西棠道:“如此,便多谢侯爷。”

“夫人客气,今日之后,我会派人,将她的奴契送去红袖招。”

“等等——”澹台明镜突然站起身,引来了云归月诧异的一瞥。

澹台明镜也没想到,云归月向萧西棠要来的那名医奴,竟然正好就是鱼老要他找的人。

当商宁出现之时,澹台明镜袖中的气息飘飘摇摇,最后落在她身周,融为一体。

虽说君子不该夺人所爱,但澹台明镜自觉答应鱼老在先,便要尽心办好他的嘱托。

他缓步上前,向云归月歉意地点点头:“云夫人,我也想请这位姑娘,随我前去闻道书院。”

他这一开口,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在了商宁一人身上。

这小姑娘究竟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竟然叫红袖招云夫人与澹台先生齐齐开口向永宁侯要人?

连原本簇拥在曲锦瑟周围,与她说笑的少女们也一同好奇地看过去。

曲锦瑟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今日本是为她所办的宴会,却叫一个医奴抢了风头!

她凭什么?!

曲锦瑟紧紧抿住唇,努力压下心中不悦。

周围议论四起,许多道不同的目光都落在商宁身上。

“澹台先生开口,莫不是也看中了她,想叫她做自己弟子?”

“我看她生得寻常,修为更是寻常,究竟是何处入了云夫人和澹台先生的眼?”

“是啊,她有什么特殊的?”

……

商宁也是一脸茫然,她根本不认识澹台明镜,就更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云归月看向澹台明镜,神情微有些不善:“澹台先生此言何意?”

商宁的确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若非微生雪开口,就算她站在云归月面前,云归月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所以当澹台明镜开口之时,云归月不得不怀疑,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针对自己。

“云夫人,我是受人所托,并非有意想与你相争。”澹台明镜解释道,“是鱼老,想见这位姑娘。”

周围传来一片低低的惊呼,竟然是鱼老!

鱼老符阵双修,原是七杀阁客卿,修为高深莫测,甚至能与沧溟宗掌教比肩。后受萧西棠所邀,才前往闻道书院,偶尔为书院学子讲学。

这样的人物,竟然会看上永宁侯府一个医奴?!

各种艳羡又嫉妒的目光再次投向商宁。

曲锦瑟死死握住自己的衣袖,一个小小医奴,她凭什么?!

在场所有人中,唯独商宁越发茫然了。

云归月有些惊讶,而后叹了口气:“既然是鱼老的吩咐,我这个做晚辈的,自然不能拂了他老人家的意。”

她后退一步,对商宁道:“看来我们少了些缘分。”

鱼老是云归月的前辈,修为胜过她,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萧西棠的师尊。

师尊有命,萧西棠自然不会违逆。

没有人问过商宁的意见,就定下了让澹台明镜将她带去闻道书院。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情况,但这样一来,萧西棠便答应了明日将她的奴契送去书院,等毁了奴契,她就自由了。

澹台明镜看起来比萧西棠君子多了,到时她要离开闻道书院,一定也比离开永宁侯府简单多了。

是夜,红袖招中,云归月俯身向微生雪谢罪:“弟子有负道尊所托,还请尊上责罚。”

微生雪摇头,他当然不可能为此责罚她。

云归月直起身,解释道:“鱼老乃是永宁侯师尊,弟子实在不好与其相争,故而主动退了一步。”

“不过尊上也不必担心,鱼老亲命那小姑娘前往闻道书院,应当是件好事。”

一个观海境的小丫头,还不鱼老大费周章只为了害她。

微生雪淡淡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他心中其实有些失望,原本以为,今日之后自己便能时时同阿宁在一处了。

云归月退出门外,迎面看见失魂落魄走来的云念晚,她裙角被夜间的露水沾湿,脚底还有草叶。

“晚儿?”云归月皱了皱眉。

云念晚抬头看见她,脸上缓缓落下两行泪:“阿姐……”

阁楼之上,云归月亲手取下一卷琴谱:“你当真决定好了?”

“请阿姐成全。”云念晚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却是坚定莫名。

云归月叹了口气,将琴谱放在她手中。

云念晚握着琴谱,跪在她面前,重重叩首。随后起身,决绝地向外走去。

“晚儿,你可曾后悔过?”云归月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若是当日你肯随我修炼,今日便不必如此。”

云念晚望着天幕上一弯明月,没有回头:“人的精力有限,从前,我只想专注于琴道。”

所以哪怕云归月说她于修炼上极有天赋,云念晚也不曾动心。

可现在不同了。

次日,闻道书院中,商宁跟在澹台明镜之后,往浣花溪而去。

永宁侯府一早便将她的奴契送来,当着她的面,澹台明镜直接将奴契毁去,是以商宁现在心情十分轻松。

“鱼老他为什么要见我啊?”

澹台明镜笑意温和:“这个问题,姑娘恐怕要去问鱼老才好。”

“那他会不会很凶?”因为他态度温和,商宁便不由放松许多,澹台明镜好像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他的气质。

澹台明镜摇了摇头:“鱼老待后辈一向温和,你不必害怕。”

说话间,两人便已经到了浣花溪。

鱼老正如往日一般坐在舟头,他压低斗笠遮住初夏耀目的阳光,神情似睡非睡。

澹台明镜俯身拜下:“鱼老。”

商宁也赶紧学着他的动作拜了下去,目光却忍不住偷偷打量老者。

鱼老缓缓睁开眼,一股灵力卷住商宁腰间,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到小舟之上,落在鱼老身旁。

眨了眨眼,商宁看着鱼老,神情一片茫然。

“坐下吧。”

商宁也不扭捏,盘腿坐在鱼老身旁:“老爷爷,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

鱼老耷拉着眼皮,稳稳握着手中钓竿:“看水里。”

商宁困惑地向下看去,只见溪上水面静如明镜,澄澈如碧玉。

就在这时,鱼老钓竿一甩,二人身前立刻掀起水波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