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韫对上她的视线,虽不解,但依旧耐心地等了等:“周姑娘有何话要说?”
洛韫态度温和,没有平时旁的贵女对她的排斥和不喜,周氏女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但很快地弯了弯眸,她迟疑地低声说:
“洛姑娘,你、你对几位皇子是——”何心思?
话未说完,却被洛韫拧眉打断:“周姑娘,慎言!”
周茜兮一愣,怔怔地看着她。
洛韫一时之间,倒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了,细眉微蹙地提醒:“几位皇子身份贵重,我不过一介小小臣女,哪有我等妄议他们的道理。”
说是妄议,其实她更想换个词。
挑选。
她对七公主的好意,是心领的,但她知晓,这些事由不得她作主。
也由不得洛侯府作主。
所有的一切,都得看那位意思。
那位看重了谁,她就得嫁谁,所以,她有再多!心思,都得藏好,不能给旁人留下把柄。
周茜兮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勉强地露出了一抹笑。
在这一刻,周茜兮其实是自惭形秽的,她不适地放轻了呼吸,移开视线。
于身份上,她不如洛韫贵重。
她满心情爱,不知礼数,不顾矜持,可洛韫却已经在谨言慎行,周茜兮无法控制地想,她若是崇安王,恐也会选洛韫吧。
洛韫终究是和她不熟,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周茜兮看着她的背影,鼻尖轻轻一酸,侧过眸子。
瑛铀看着她,生了一片心疼:“小姐,世事难料,许就是小姐得偿所愿了呢?您别难受……”
瑛铀哑声,怎会没事呢。
明知这些贵女对自己不喜,却不顾后果,忘却矜持,只不过为了心中的一分念想。
可如今,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连话都没说完。
离去的洛韫自然不知晓周茜兮心底如何想的。
若是知晓,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人生在世,都会着重地去看那些得不到或失去的东西,却忽视了自己所拥有的。
周氏如此,她亦然。
七公主宴会散后,洛韫在府中休息好些时日。
往日里,她是个闲不住的,总爱出府,同一些贵女赛马或蹴鞠,但如今时世特殊,她身份不同,只好越发谨慎些。
每每出门,总会遇见一两位皇子,但却没她想要见的那位,洛韫也有些烦不胜烦。
院落中,洛韫顶着高高的艳阳,视线落在墙外冒出的梅枝上。
因那人爱梅,她院子四周就种了一片红梅林。
去年冬日,她祖母寿辰时,那人看见这片红梅林,眸子里露出惊讶,随后泄了分笑,他说:比本王府中的梅林更胜一筹。
后来,他偏头看向她,第一次主动开口:
“洛姑娘也爱红梅?”
洛韫有些忘记自己当时是何模样了,必是紧张的,恐是脑子一片空白,那般好的机会,她只是愣住,涨红了一片脸,却唯恐旁人察觉异样,匆匆低下头,说:“是。”
她紧张等着,却没再等到后话,再抬起头时,那人早就转身离开,同身旁人说笑着,背影卓越。
她总是在事后去想,若那日,她多说几句话,又会如何呢?
可洛韫又万分清醒,她知晓,她不能。
她是洛家女,没有那位示意,不得和任何一位皇子接近。
年轻力壮的皇子,和手握兵权的重臣走近?即使是那位,也会生心不安。
周氏女对崇安王毫不遮掩的心意。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想要呼出心口那股郁气,敛下了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羡色。
谨玉捧着新鲜的凤仙花走进来,见她似在失神,一怔后,笑着说:
“小姐在想什么呢?好半天没动静了。”
从她出去采花时,小姐好似就站在这里了。
洛韫回神,就察觉到不对劲,头顶有一片阴影。
稍顿,洛韫扭过头,才发现,身后谨竺不知何时撑起了油纸伞,为她遮挡住那抹灼人的阳光,只不过谨竺甚是安静,没发出丝毫动静,她竟是没发现。
谨竺见她回神,才平静敛下眸,她说:
“小姐今日的心不静。”
洛韫微顿,却仿若没听见般,移开视线。
谨玉没发现不对劲,她将凤仙花拿进插进花瓶,才想起什么说:
“对了,奴婢刚刚听说,有人看见越王和七公主出城往西去了。”
谨竺瞬间看向自家小姐,果然见其被引了注意,谨玉什么都没察觉,还在说:
“奴婢记得七公主好似在城外有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