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母哭……佑儿、听见……”
他听见母母哭了,他难受,不自觉就跟着哭了。
封煜哑然,抱着他起来,一旁的贤修容也跟着变了脸色,急匆匆地走过来:“佑儿怎么在这儿?”
她看清了佑儿身上穿的衣裳,又没看见他身边应有的嬷嬷宫人,这下当真气到了:
“嬷嬷呢,就这般任由皇子跑过来,若是皇子被魇住,她们有几条命够赔!”
众人心神皆放在钰妃和新生儿身上,佑儿小小一个,究竟是何时候跑进来的,竟然无人而知。
佑儿终于哭出声,趴在封煜脖颈间,扯着嗓子哭。
封煜沉了脸,不知该如何哄,只能将无措都化成怒火,冰冷着声音对杨德吩咐:
“今日看守皇子的人,不必在皇子身边伺候着了。”
贤修容接过佑儿,轻柔地哄着,可往日乖巧的佑儿如今却不停地哭,一直喊着要母母。
封煜原先因钰妃平安诞下皇嗣的喜悦,愣是被他哭得不剩多少,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
龙凤胎再多祥瑞,可佑儿是他第一个皇子,被他寄予厚望,又是自己看着长成这般,就连那声父皇都是自己亲自教着喊的,相比较他还未得见的的新生儿,他自然更在意佑儿。
封煜拧眉,从贤修容怀中抱过佑儿,沉声道:“朕带佑儿去见母妃,佑儿就不哭了?”
佑儿还带着奶香的小身子趴在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似不安急了,没答应他,只哽咽着说:
“见母母……见母母……”
佑儿哭得满脸通红,封煜哪儿舍得他这般。
往日,太后和钰妃总说佑儿像他,在这刹那,封煜只觉得佑儿不愧是钰妃亲生的,总是哭得他没办法。
封煜最终抱着佑儿朝阿妤所在的偏殿走去,太后看见,拧眉叫住他:
“皇上!产房晦气,男子不可进去。”
倒非是太后针对,只不过祖宗规矩历来如此。
封煜抱着佑儿的手动了动,他转过身,似头疼无奈道:“那不然还任由佑儿继续哭下去?”
佑儿许是和安儿待久了,连哭都和安儿似的,扯着嗓子,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听见,哭得久了,不禁让人担心他嗓子是否会哭坏。
太后微顿,视线落在哭得身子抽抽的佑儿身上,终究是说不出旁话来。
在封煜当真踏进产房后,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地偏开头。
皇上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纵使不了解他十分,但五分总是有的。
哄佑儿的法子哪止一个?偏生他选择这条,还不是不放心,想亲自看看钰妃如何了。
如今倒是出息了,连佑儿都能当成借口了。
太后抱久了,手臂酸累,终于舍得将襁褓交给嬷嬷。
殿内,封煜刚踏进来,就被血腥味充斥鼻尖。
他怀里的佑儿终于停下哭声,小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攥紧了封煜的衣襟,不住地说:
“父皇、臭!”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这血腥味,只知晓不好闻,那就是臭。
封煜一时没顾及他,越过屏风,视线直直落在那没力气昏过去了人儿身上,她浑身似被汗水打湿,几缕青丝贴在脸颊上,唇色发白,还带着清晰可见的咬痕,说不出狼狈不堪。
封煜忽地想起,她昨日里还娇气抱怨怀孕时不好看,若是叫她瞧见自己这副模样,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他还未有动作,怀里的佑儿看见阿妤这般,就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父皇!母母……”
封煜抚着他的头,视线落在阿妤身上,低声说:“母妃没事,只是困了,睡过去了。”
佑儿分不清真假,眸子里的泪花终于消下去,他捂住嘴,小声地说:
“母母睡,父皇、佑儿出去……”
封煜没拒绝他,只不过离开前,他俯身将女子脸上的发丝抚开,才冷眼看向一旁伺候的宫人:
“给钰妃换身衣裳。”
他起身时,碰到了她冰凉的手,虽是凉的,手心却被汗水打湿,黏糊糊地甚不舒服。
他不过稍碰,都觉得不适,更何况她本人呢?
封煜眸色稍暗,不知在想什么,终于抱着佑儿走出去。
他出来时,庭院里已然没了那么多宫妃候着,封煜没在意,钰妃都平安诞下皇子了,她们在这儿也不过扰了钰妃的清净。
封煜看向杨德:“皇子和公主呢?”
“被嬷嬷抱下去喂食了。”
怀里的佑儿许是哭累了,又许是因夜深而困了,如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小手揉着眼睛,含糊地说:
“父皇、困……”
封煜原要去正殿看望两个皇嗣的步子稍顿,转而朝佑儿的偏殿走去,轻抚着他后背,低声说:
“佑儿睡吧,父皇在呢。”
待封煜将佑儿放下时,他已然熟睡,只是那胖乎乎的小手依旧攥着他的衣襟不放。
封煜眉眼稍柔,一点点拿下他的手,吩咐嬷嬷照顾好他,才分得心思去正殿,看那两个他还未见过的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