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 这几日飘了场雪,今儿醒来时,便覆了满地, 似连着天际, 白皑皑的一片。
阿妤撑着身子,倚在楹窗边, 视线落在庭中白雪皑皑的红梅上。
封煜刚进来, 阿妤就看见了他, 雪落在他的肩膀上, 暗玄色的大氅上顿时多了些白, 阿妤瞧了眼天色,撑着楹窗边,探出头来, 好奇地问:
“皇上, 您这时怎么得闲过来了?”
若她没记错,此时该是早朝的时间才对。
封煜被她忽然的动作吓得一跳,心下微紧, 皱着眉上前两步, 隔着扇窗户扶住她肩膀,沉声道:“小心。”
阿妤缩了回去,封煜才从长廊上绕进殿内, 殿内地上都铺着绒毯, 更是烧着地龙,暖烘烘的,阿妤光着白净的脚丫,噌噌噌地迎到珠帘前。
封煜掀开珠帘,迎面而来的就是她顾盼生姿的脸颊, 未施粉黛却肤如凝脂。
他脚步微顿,视线落在她面上,渐渐往下移,落在了她脚上,头疼地抚额:
“朕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许光着脚下榻。”
噌。
阿妤攥着他的衣袖,踩到了他脚背上,封煜稍顿,渐渐眯起眸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她笑弯了眸子,软乎乎地说:“这就不凉了。”
封煜抵着牙根,没好气地斜了她眼,却是揽着她的腰肢,将人重新带回了软榻上,无奈低声:
“别闹了。”
她如今腹部隆起,突出的那块,封煜搂着她的腰肢时,刚好可以将手覆在上方,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
阿妤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稍眯起眸子,轻哼了声:
“皇上在想哪个姐妹,在妾身宫中都心不在焉的?”
封煜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不等她露出怒容,就轻斥:“乱说什么。”
阿妤娇娇哼了声,似真似假地揉着腰肢,嘀嘀咕咕道:“还说没有,掐得妾身好疼。”
封煜用了多少劲,自己心底清楚,对她这装模做样的作态,只瞥了眼,就淡定地收回了视线。
这般模样,叫阿妤失了问下去的心思,她余光瞥到一旁案桌上摆着的棋盘,眸色忽地稍亮。
她近段时间甚少出去,难得不再看话本,反而多了个别的爱好。
阿妤忽然拉住封煜的手,乖乖巧巧地说:“皇上,您若无事,那妾身陪您下棋可好?”
封煜讶然挑眉:“你何时学会下棋了?”
阿妤呵呵笑了两声,格外温柔:“近几日刚与周修容学会的。”
闻言,封煜颇有兴致地点了点头,阿妤勾着他的视线,叫他没注意到一旁周琪稍变的脸色,似是有些同情。
周琪动作很快,片刻后,就端来了棋盘。
阿妤刚学会的下棋,她没什么棋品,当下仰着脸,撒娇道:
“皇上,妾身刚学会这下棋,若有何不妥之处,您可千万别生气。”
封煜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面前女子故意卖嗔作乖,他倒是没多想,很快应下来。
一炷香后。
封煜脸色铁青。
他持的白子,因为阿妤说她要先行,此时他盯着棋盘上所剩不多的白子,头疼地抚额:
“江妤,将你手中的棋子放下。”
阿妤刚捏了个白子,欲要放置一旁,闻言,眨了眨眸:“为什么呀?”
话说得软软糯糯的,若是往日,封煜早就软下心肠,随意她闹了,可如今,封煜脸色却越发青了些。
他们一盘棋还未结束,她悔棋不知多次,只此就罢了,还无故吃下他的白子,稍不注意,棋盘上的白子就被她拿下,理由居然是挡住她落子的位置了。
封煜几乎要被她气笑了:
“朕终于知晓周修容为何这几日没来看你了。”
阿妤讪讪地放下那颗白子,软声撒娇:“好啦,妾身不拿就是了,您之前不是说好不生气的嘛。”
封煜刚欲说话,她就说:“该妾身下了,是不是?”
是?是什么是。
若他没记错,刚刚拿他白子前,就是她落的子。
不过阿妤在他说话前,就已经将黑子落在她心仪许久的位置,高高兴兴地抬头:“皇上,该您了。”
封煜盯着棋盘,忽然扭头问向杨德:
“朕来之前,是不是宣了陆大人进宫?”
杨德憋着笑,连连点头:“是,算着时间,陆大人应是到御书房了。”
阿妤愣愣的,就见封煜立刻放下了棋子,拧着眉,若有其事地说:“朕御前还有事,改日再陪你下棋。”
话落,不等阿妤做出反应,他匆匆转身走了出去。
待他身影消失后,阿妤才气得拍了拍棋盘,周琪在一旁捂着唇轻笑,惹得阿妤恼羞成怒瞪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