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消食回来了,妾身还没来得及用晚膳呢。”
一句话,尽显娇憨和任性,带着些幽怨,偏生她说话时,连看都不曾看韩玉扬二人一眼。
封煜觑她,倒是陆宗忙服身:“时间不早了,微臣告退。”
说罢,他见皇上似点了下头,就拽着韩玉扬快步离开。
待他们身影消失后,封煜伸手捏住她的后脖颈,似笑非笑道:“还不快走,若是待会饿着了,就又是朕的错了。”
另一边,等转过道后,韩玉扬才没忍住咳嗽了一声,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严重,直至最后,他脸色咳得通红。
陆宗有些担忧,却是板着脸冷嗤:“原来韩大人也会忍不住。”
韩玉扬没说话,他咳得凶狠,不得不攥紧一旁的树枝,逼得手背上青筋突起,待这阵咳意过去,他依旧只是淡淡地敛下眼睑。
良久,他才沙哑着声音:“今日麻烦子宴了。”
子宴是陆宗的字,他冷笑着说:“我不过就是走这一遭,可韩玉扬,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忍了好久,终是没忍住:“不管是进城取药,还是饭后散步,你皆是为了钰修仪吧。”
平平淡淡的陈述语句,却叫韩玉扬倏然抬起头。
见此,陆宗总算知晓,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就是你那位妹妹?”
韩玉扬没说话,可陆宗却是知道了结果,算起时间,他叫竹末收手时,恰好时钰修仪冒出头来的时间。
“韩兄,你同我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你寻的是妹妹吗?”
你寻的是妹妹吗?
刹那间,韩玉扬褪尽所有血色,许久,他才低低地说:“她是我妹妹,永远都是。”
“她如今贵为修仪主子,你大可不必如此。”
韩玉扬只垂头,陆宗急:“你的前程,都不要了吗?”
“……我答应过娘,会一辈子照顾她,我已经食言了五年。”
他抬起头,陆宗看清他的模样后,忽然就说不出话来,韩玉扬脸色煞白,眸底似泛了红,他苦笑说:
“她最艰难的时候,我不在。”
“如今她身份尊贵,我却在此时说什么要护着她,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他这一生都无愧于心,唯独愧对江妤母女二人。
陆宗哑声半晌,才堪堪道:“那日你和钰修仪在绍州城中见面,早就传遍了,连我都听闻了此事,你若真想帮她,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这话虽是伤人,却再真实不过。
韩玉扬却是眸色忽凉:“传遍了,是何意?”
“我是听说,钰修仪和你是青梅竹马……”
话说至此,陆宗就没再说,他和韩玉扬交好,传到他耳里的话都是这般,私下里,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才叫韩玉扬离钰修仪远些。
说句不好听,再多的苦难钰修仪都自己熬过来了,这时正是风光无限,不管他是以什么理由凑上去,都无法否认他的确给钰修仪招惹了麻烦。
——
帐内,阿妤坐在梳妆台前,叫周琪帮她拆下玉簪。
她透过铜镜,看向榻上斜靠着的男人,轻撇嘴,忽地想起什么,她迟疑地问:
“皇上,您觉得害许御女的会是何人?”
总归是后宫的那几位,能有这么大能耐的,范围不禁又小了些。
封煜头也未抬:“不论是谁,今夜就能出结果了。”
不管是解药,还是方恒一,这都不过是引子罢了,为的就是引背后之人露出马脚。
只要解药无碍,许御女大致今夜就可醒来,到时自然知晓谁是害她的人。
而背后之人,为了不暴露,只能铤而走险。
阿妤梳着青丝,眉梢微动:“所以,皇上才会将杨公公留在许御女那里。”
封煜随意地点了下头,忽地,他顿住。
须臾,他朝后靠了靠,抬起头,眸色稍暗地看向铜镜里的女子。
阿妤模样长得甚好,芙蓉面上映着红,那双美人眸顾盼生姿,纵使是在后宫中,她样貌也是拔尖儿的,否则不会叫他第一次见时,就能生出惊艳。
他微敛眸,似是不经意地问:“你这般关心许御女作甚?”
阿妤微顿:“妾身就是好奇,是谁会这般大动干戈地要置许御女于死地。”
封煜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似乎是信了她的话。
阿妤从铜镜中看见这一幕,她微拧眉,放下木梳,起身走向他,伏在他肩膀上,小声地说:
“您还记得,那日在妾身昏睡过去前,特意叫周琪去问了许御女几句话吗?”
封煜搂住她的腰,轻点头:“所以,你其实觉得害你早产的另有其人?”
阿妤呐呐地没说话,封煜眯起眸子:“既如此,怎从没听你提起过?”
阿妤埋首:“有甚好提的?佑儿又非妾身一人孩子,您那般在意他,怎会放过害他的人。”
“妾身若是说了,怕您觉得妾身不信任您。”
封煜哑然无语,总归说来说去,她都是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