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婢——”
即使阿妤现在躺在床榻上, 依旧没有忘记容嫔最后的这句话。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能是被宫人及时赌上了嘴,谁也不知她在骂谁, 但阿妤心想, 不管是她,还是凝青, 或许都被骂了进去。
夜深人静, 阿妤微微拧起眉。
凝青是个得用的, 但她还没有想好, 是否要将人放进她的宫里?
索性, 她宫中现在没有空缺的位置,还有的一段时间可以让她慢慢思考。
——
中秋事件后,阿妤便觉得宫中安静了下来。
倒也不是她的错觉, 那件事后, 皇上不悦,进后宫的次数肉眼减少,这些妃嫔连争斗没甚了心思。
她如今肚子里揣了个金疙瘩, 倒是也显得她越发金贵了。
秋季尾巴, 瑟瑟冷风,阿妤披着狐绒大氅,被周琪扶着走在御花园里, 左右些子妃嫔刚见到她, 就退了几步,根本不愿靠近她。
皇嗣是金贵,但经过半月前那件事后,谁敢凑近钰美人?
万一她又跌跤了,动了胎气, 谁负责得起?
将一张精致小脸藏在帽子里的阿妤,随意瞥了眼四周的人,心中颇有些无奈和惊讶,这是她半月以来第一次踏出宫门,也不知该不该庆幸这个待遇?
她这次出门,倒不是她想的,昨日皇后派人给她送了些物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最近皇上不进后宫,定是那日心情不悦,你有孕在身,皇上摆明了心疼你,你劝劝去。
周琪扶着她,琉珠跟在身后,手里拎个木盒,这原是阿妤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反正她每次去御前都是一个理由。
但此时,阿妤瞥了眼众人,眸色微动,唇角轻轻勾起。
这番,许是她能换个理由了。
乾坤宫前,杨德垂头站着,他刚被皇上撵出来,正盘算着待会如何让皇上用膳。
打中秋后,圣上的心情就一直没好,但是杨德也清楚,再如何难过,皇上都会捱过去的。
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重到连他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这世人都有无奈,这个位置上的人,只会比旁人更无奈罢了。
杨德正盘算着,打眼就瞧见越走越近的人儿,他顿时眸色一亮。
这打瞌睡,就有人递了枕头,杨德怎能不高兴?
阿妤才走近,就见杨德笑着迎了过来,还弯腰行了个礼,她顿时止步,心中警惕,朝红门里望了眼,小心打探道:“今儿杨公公心情不错?”
杨德笑:“瞧着钰主子,奴才这心情自然就好了。”
这话说得,怪好听的。
但阿妤却是勉强勾起笑,闻言就想退两步,她和杨德也算相熟了,他一露出这神情,就代表没甚好事。
她正想着用什么借口糊弄过去,等下次再来时,杨德似看出了她的打算,忙道:
“钰主子这是来找皇上吧?奴才这就给您通报去!”
说完,他就转身推门进了大殿,阿妤看着他急忙的步子,心中不满地险些跺了跺脚。
杨德速度很快,从进去到出来,就用片刻的时间,他笑得满脸褶子都起来了:
“钰主子,皇上传您呢,您请进!”
这结果,两人心底都明明白白的,她如今有孕,甭管为何过来,皇上都不可能不见她。
阿妤站着没动,等了会儿,才幽幽道
“杨公公,我们也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你真是不厚道。”
里面什么情况,他居然一丁点都不给她透露。
她这幽怨的话一出,整得杨德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还是说:“皇上昨日晚上,到现在都在处理公务,这眼瞧着就是午时了,哪能还不歇息用膳呢?”
但这不是你们御前人该做的事吗?
阿妤虽没说出来,但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就是这个意思。
“咱们这不都是为了皇上龙体着想吗?”杨德呵呵笑着,还弯了下腰:“有劳钰主子了。”
一句“咱们”,直接将御前和后宫的人都包含了进去。
偏生阿妤还不能反驳。
将饭盒递给御前人检查,她让周琪和琉珠都在外面候着,才自己拎着饭盒抬步走了进去。
乾坤宫,不管阿妤来多少次,每次进来时,都依旧是小心翼翼的。
她谨慎地打量了眼殿内,发现殿内果真安静,触目所及之处,没一个伺候的宫人,男人伏在御案上,手中笔墨不停,连分个眼神给她的空隙都没有。
阿妤一跨进来,便闻到一股淡淡龙涎香,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很淡,并不浓烈,却很好闻。
整个皇宫中,只有圣上一人用。
她瞥见了大殿间的翡翠香炉,心底有点馋这个熏香。
但她如今有孕,甭管什么熏香,她都是一律不用的。
她打量的时间太长了,让封煜从御案中抬起了头,他朝下扫了眼,就见那女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香炉,眸子里灼亮犹如含了星辰,细看过去,就发现里面全是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