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陌生,阿妤并不认得。
等三人独自站出来时,卓嫔拧眉,脸上带着丝惊讶和不安,连忙跪下,为自己辩解:
“皇上明鉴,妾身与钰美人无仇无怨,又怎么会去害她?”
进了这后宫,便是同其余妃嫔结了仇。
封煜自幼在皇宫长大,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如此,就算明白,有时也许装糊涂。
他没理会卓嫔的这句话,直接冷声问:
“你手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卓嫔摇头,苦恼不止:“妾身也不知,刚进偏殿时,手背突然一疼,妾身再抬手看时,就已经是这个模样了。”
她话音甫落,孟美人和那个宫女便连忙点头,慌乱不止地附和。
孟美人更是紧张慌乱,她原本就和钰美人有怨仇,再加上手上的伤,这般一来,她身上的嫌疑就越发重了。
那宫人害怕得要命,慌乱哭着:“皇上明鉴,就算给奴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推钰美人啊!”
看着三人,就有人不住地猜测:“之前,孟美人便和钰美人有所结怨,该不会是她吧?”
她身边的人推了推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那位妃嫔立刻闭上了嘴,害怕地缩了缩头,虽说孟美人无宠,但是谁也不想掺和进这件事里。
她虽闭嘴得快,但该说的话都说了,也被人都听了去。
就在众人都怀疑孟美人时,周美人突然开口:“若是妾身记得不错,在钰姐姐摔倒之时,卓嫔姐姐就在钰姐姐身后?”
卓嫔脸色不变,道:“当时陈才人突然呼疼,臣妾也是随着众人后退,才不经意间走到了钰美人身后。”
不经意间?
阿妤没说话,只虚弱地躺着,但也不禁嗤笑,卓嫔这词用得倒是妙。
卓嫔话音落下,周琪立即皱眉反驳:
“卓嫔主子位置于陈才人之上,便是退,也该朝上退,怎么越过陈才人退到主子身后?”
根本就说不过去。
其余人退,只是想远离陈才人那处范围罢了。
当时的位置以太和殿正门看,妃嫔分为九行三列,卓嫔位于距离圣上最近的第一行第三列,陈才人有孕,越过众人位于第三行第二列。
而阿妤和周美人便是第五行第一列。
虽离得皇上较远,却是看戏舞最好的地方。
卓嫔若动,也该朝皇上附近退去,而不是越过陈才人,直接到了第五行旁边。
周美人忽然道:“即使如此,也不能定了卓嫔姐姐的罪,更何况当时孟美人也在钰姐姐身后。”
她话音甫落,卓嫔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她又说:
“但是,前些日子妾身与娘亲传家书时,娘亲和妾身说了宫外的一件趣事。”
妃嫔常住后宫,不得相见家人,因此可偶尔和家中传递家书,宫中大多妃嫔皆会这般做,甚至于请示过皇上和皇后,还可派宫人回族。
传家书一事并无什么稀奇,但令众人好奇的是她口中的那件趣事。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卓嫔脸色突变,她勉强笑了下,往事的温和皆数消失,她说:
“周美人好雅兴,连宫外的趣事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封煜微眯眼,卓嫔的反应已经说明不少事情,他冷声示意周美人继续说。
周美人垂眸:“娘亲同妾身说,卓府有一家生婢子刚诞下了位男婴,她夫家极其高兴,不仅如此,就连卓府好像也颇为高兴,特意将这婢女调到主母身边伺候。”
“这事搁哪儿,都算比较稀奇,娘亲才与妾身说了句,”她仰头望向脸色僵硬的卓嫔,轻柔地问她:“也不知,卓嫔姐姐可知道这事?”
卓嫔轻扯了扯嘴角:“臣妾与家中好久不曾联系,便是传了家书,互道想念还不够,哪有闲心说起婢女的事。”
“是吗?”周美人没说信与不信,只是有些好奇道:“听闻此事后,妾身发现了件很巧的事,不知姐姐能否为妹妹解惑?”
卓嫔掐着手心:“现如今正在查谁是推了钰美人的凶手,周美人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听闻那婢女的夫家姓甄,且有一女,年初入宫时当了宫女。”周美人打断了她的话,道:“很巧的是,前些日子在慎刑司咬舌自尽的那个叫柘芜的宫女,在进宫时,记录在册的名字恰好姓甄。”
“卓嫔姐姐,你说巧与不巧?那婢女临盆之际,正好是柘芜咬舌自尽的时候。”
话已至此,周美人的意思早已不言而喻。
且不论众人心底如何想,单看封煜脸色瞬间阴沉,便知此事绝不会善了。
卓嫔出现在钰美人身后本就不合理,如今又有了这么一出,钰美人是何人推下台阶的,一看便知。
就是这时,孟美人也忽然说:“对了!妾身手背受伤时,卓嫔就在妾身身边,一定是她!”
孟美人恨恨地看着卓嫔:“皇上!就是她!三番四次谋害钰美人,还诬陷妾身!这般心思歹毒之人绝不能轻易饶恕!”
卓嫔辩无可辩,她下意识地求皇后救她。
她知道,皇上最敬重皇后,若是皇后开口,她必有一线生机!
她转向皇后:“娘娘——”
话音陡然被封煜打断,他此时心底皆是怒意,如今查出卓嫔不仅是今日推了钰美人的凶手,更是之前险些害得钰美人小产的人,如何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