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十六 会友(1 / 2)

长安调 顾青姿 0 字 2022-01-04

崔邺忍着笑说:“可以, 我陪你多练几次,就好了。”

谢奚毕竟害羞,除了虚张声势之外, 剩下的都是心虚, 还要防着被人发现。门外稍有动静, 立刻跟只兔子似的缩回去了。

崔邺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你忙你的, 我出去看看。”

谢奚一整天都在谢实验分析报告。阿武因为崔邺的提点,突然变得急切, 开始盘点田庄的财产, 开始整理东西,考虑物色新的可靠的人……

崔邺午后回了趟城, 相熟的同年都已经重职在身, 崔邺从前也鲜衣怒马过,关系好的几个兄弟都在金吾卫和护城军任职。他前一天就送了信, 在平康坊等到了下职才将人等到。

金吾卫任职的曹参军的姚重、任信,城外护城军的罗英,右卫军的陈增。

曾经的崔邺一心要走武将的路子, 一个文人学子知己都没有。

他这几年倒是年年送礼, 年年不见人。

姚重最稳重, 也是最年长,来的最早, 见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袍,人清瘦还是十几岁的模样,四目相对,姚重一身魁梧,面色赤红,刚下职策马而来。

姚重先说:“柬之还是当年模样, 我仿佛像老了。”

崔邺淡笑着说:“这是什么话,我拿不动刀了,你就瞧不起我了?”

姚重见他坐着微微笑,并不起身,突然直觉问:“你腿怎么了?”

崔邺自嘲的笑:“怪不得陈增总说你是鹰犬目……”

姚重将这几年对他的偏见放下,急切问;“怎么回事?”

崔邺笑说:“坐,没什么事,等他们几个来了今日好好喝。”

姚重问:“可是遇上麻烦了?”

崔邺:“没有。”

姚重面色严肃问:“崔柬之,你的翎花枪可还在?”

崔邺直视他:“文忠,那年坠马后我就拿不起枪了,你忘了?”

姚重泄气一般叹气,正说着其他三人一起进来。任信、罗英、陈增三人身高相仿,陈增生的厚重,比其他人都胖,罗英和任信则更瘦些,面白俊朗。

陈增年前和崔邺在平康坊喝过酒,倒是相熟,任信和罗英他已经很久不见了。

崔邺扶着案起身招呼:“今日特意备酒等你们,这几年在河西道上奔走,成了贩夫卒子,堕了你们的威名,望各位兄弟莫与我计较。”

年少的崔邺鲜衣怒马,生死不惧,何曾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过好话。

姚重当即摔了碗怒道:“崔柬之!你莫要和我来这套!”

陈增赶紧拉住他,劝到:“柬之你别惹他,你别冲动。”

崔邺丝毫不在意,端着酒,小心翼翼的走路,走到几位面前,重新给姚重斟了一碗,诚心实意道:“我崔柬之早已经过了生死的坎,今日柬之给几位兄弟赔罪,还望文忠莫要和我计较。”,说着双手执碗,等着姚重接酒。

姚重有两年没见他了,自少年起,他和姚重关系就最铁,从前的崔柬之和他喝半夜酒,一杆翎花枪耍的极好,人也自傲,崔家将门子弟,比他不知豪气多少倍。

可如今,他一身硬骨折尽,开始和他惺惺作态耍商人这套说辞。

姚重咬着牙盯着他不肯给他脸。

崔邺以柔克刚一般,不为所动,双手端着,毫无被羞辱的羞意。

任信和罗英尴尬的看着,劝姚重:“文忠,你莫为难他,咱们都是自家兄弟……”

姚重咬牙切齿:“他当我是兄弟了吗!他可是长安城里赫赫有名的崔五郎,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勾当!”

崔邺情绪毫无波澜,依旧好脾气的说:“文忠有什么想问的,或者几位兄弟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我,柬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姚重和他从小相约去边疆,去哪里无所谓,只要是保家卫国。

陈增为人老道,见势将酒碗夺过来,直接塞姚重手里将人拉着坐下,哄说:“我正有事要问柬之。”

崔邺站的久了,扭头回去的时候踉跄了一步,任信扶了他一把,看到了他袖口露出来的伤疤,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崔邺笑笑,没解释,当作没察觉。

几个人落座姚重还是不说话,陈增倒是活络,问崔邺:“我听说你入秋,走了一批盐,这是走谁的路子?”

崔邺果真不藏拙:“户部严大人。”

姚重听的又忍不住了,怒目:“严朗,那是什么人?你也敢碰?”

崔邺:“我能走得动的也就是他了。”

任信倒是说了句公道话:“那位严大人我倒是有耳闻,据听说开门吃四方,但是有个规矩,守规矩。”

罗英不懂这些,好笑问:“这都传出名声了,还说什么规矩?”

陈增解释:“规矩是行规,他若是自己定自己的规矩,那才是麻烦。我倒是遇见那人几次,说不上话,等哪日柬之和我说一声,我倒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崔邺笑说:“过几日我通知你。”

姚重见他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再怎么激他,他都无动于衷,终于也不再动怒了,听着几个人聊天,一个人喝酒。

陈增是明显的活泛,崔邺也确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人不爱财。几个人都已成家,养家糊口,奔前程。既然有财,没有不取的道理。

一整晚宾主尽欢,陈增喝成了大舌头,任信和罗英也喝多了,没有陈增醉的厉害,但也已经不清醒了。

而崔邺纹丝不动,姚重冷眼看着他笑语宴宴,看着他舌灿莲花,看着他千杯不醉。

最后散场时,崔邺嘱咐五书:“把人安全送到家。”

姚重起身和他告辞:“我就不用送了。”

崔邺留他:“文忠等等。”

姚重面无表情的问:“柬之留我做什么?我对你的生意并不感兴趣。”

崔邺对姚重的耐心极好,温声说:“我有话和文忠说。”

姚重:“可我没什么可柬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