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我、成熟的我、话多的我、乖巧的我,你喜欢哪一个?”
“每一个。”
P市的清晨温度适宜,天幕被浸成浅软的薄荷蓝,云像被扯碎的棉花糖,零零散散。
捎到鼻尖的风带着点茉莉的香味儿。
乔亦溪也不自觉悠闲起来,哼着歌去阳台上换鞋。
目光在鞋盒上转了一圈,她僵了一下:“妈,我成人礼买的那双鞋呢?”
乔母头都懒得回:“你昨天不是自己放在阳台了吗,我可没动。”
乔亦溪恍惚了一秒,提着那仅剩一只的高跟鞋奔向厨房,“我只看到一只诶,你真没动啊?”
可能天底下所有的妈都热爱给女儿收拾东西,乔母也不例外,而且从不失手——
每回收拾完,乔亦溪找日用品都得找上半天。
“我真没动,这两天忙着搬家,连大扫除的时间都没有,”乔母道,“而且我也不会扔你的鞋,你再找找。”
又找了十分钟,确认另一只鞋是真的不翼而飞之后,乔亦溪有点惆怅:“这鞋我才穿了两次啊,到底去哪了。”
“不是被你搞丢,就是藏哪儿了。”乔母不以为然。
“怎么可能丢,我又不会边走边脱鞋,可能被我放某个角落了,”乔亦溪不打算过多纠结,“算了,到时候再找,我得出门了。”
乔母:“出去干嘛?”
“跟舒然一起去买滑板,然后吃个火锅。”
坐沙发上看早间新闻的乔父开了口:“下午记得早点回来,晚上要去你周叔叔家吃饭。”
乔亦溪愣了一下:“周叔叔?”
“你认识的,就小时候住咱家对面那个,你爸老跟他一块儿打牌,”乔母擦了擦手,“你还特爱跟他儿子玩,俩小孩老形影不离的,还说有机会一起结……”
“好了好了,”乔亦溪及时打住,生怕自己的黑历史被翻出来,踩了双酒红绒面松糕就赶紧开门逃窜,“我先走了啊,四点之前回来。”
等电梯的时候,她模糊想着自己幼时似乎是有个小竹马,俩人一起长大,七八岁男女有别时还爱窝在一块,后来小学一年级她转学,二人的联系就断掉了。
这么多年没见,她连小竹马长什么样都忘光了,只记得五官清隽周正,至于名字,叫周明还是李明还是王明来着……
关于竹马的回忆被一阵装修声打断,乔亦溪进电梯前还特意抬头望了眼。
楼上有一户在装修,偶尔会有电钻和各种拖拽家具的声音,不过工程量并不大,已经快结束了。
好像是单给一个房间装修的。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她没多想,很快离开。
此时此刻,八楼。
周明叙一边听着客房装修带来的噪音,一边神情复杂地注视着猫爬架上的小胖子,小胖子正埋着头蜷作一团,竭力伪装成一无所知的毛球。
那抗拒的后脑勺简直写满了——球球不知道,不关球球的事。
“虾饺。”
主人喊话,小胖子满不情愿地摆了摆尾巴,犹豫片刻后才缓缓看向他,眼神有点哀怨,似乎在问“我不是猫我只是毛线你为什么要和毛线说话”。
周明叙抬手:“过来。”
虾饺起身,从猫爬架跳下来的时候,意外带出了一只浅蓝色的袜子。
周明叙滞了两秒,继而不可置信地蹙眉:“你现在还开始偷人家袜子了?”
小胖子耳朵后折,一言不发,像是听训的小孩。
周明叙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这只猫从他驯养开始就很听话,晚上虽然喜欢到处晃悠,但一向按时归家,也从来不会偷东西。
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虾饺的窝里忽然开始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玩意,比如马卡龙色的发圈,又或者是魔法阵钥匙扣,现在倒好,还叼人家袜子。
“不准再偷了,”周明叙严肃教育它,“再偷我就把你关阳台,听到了吗?”
还没来得及听到虾饺的回答,他的手机响了。
郑和这厮的声音非常亢奋:“在干嘛呢?!”
“训猫。”
“你家猫咋了?不是挺乖的吗。”
周明叙把情况一说,郑和也懵了:“不至于啊,你家猫是富养,它干嘛去搞这些用不上的?”
他蹙着眉没说话。
“偷女孩儿东西,要不是缺只母猫,要不就是玩具都玩腻了,”郑和灵机一动,“崇人路有个宠物市场,我带你去买点新玩具,刚好买完还能吃火锅,那边有家火锅店挺不错的。”
周明叙颔首,顺势抓起手边的包:“在哪见?”
“爽快!就在崇人路见,我过会就到。”
客房还在装灯具,里头是清一色的少女风格,粉蓝粉蓝。
周母见他拿着包,赶紧道:“要出去呀?我不是说今晚有客人吗,你可不能缺席。”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问,“房间怎么这么花哨,客人要来住?”
“来住的可不是客人,”周母挤眼笑了笑,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乔亦溪和舒然很快就买好了滑板,搭了公交往新开的火锅店去。
她和舒然从初中起就是闺蜜了,两个女生高中不在一起,但是今年高考进了一所大学,这会自然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车在崇人路站停下,乔亦溪被宠物市场吸引了视线,往外看去的时候,正巧看到队伍最末的人上车。
舒然推了推她的手臂:“你看门口,那男生好帅。”
她看到了。
男生的衬衣白净平整,于此相配的也是一张过分惹人注意的脸,微垂的眼,能滑滑梯一样的高挺鼻梁,他侧身,侧脸弧线更是轮廓分明,她甚至能看到他轻咬后槽牙时的下颌角。
有点苏,带着冷调的少年感。
他腿长,很快在她身侧站定,一阵柠檬气味席卷而来,乔亦溪正想谁在喝柠檬水,又忽然反应过来,这股好闻的味道,是他身上的。
他似乎心情不大好,同伴在一边啰里啰嗦地解释:“你就陪我坐一回公交不行吗,我实在不爱搭出租车,而且过去又没有地铁直达……忍忍,很快就到了。”
乔亦溪弯了弯嘴角,很快又和舒然聊起了别的话题,马上A大开学,很多东西都要采买。
舒然:“A大好像还有滑板社,就在教学楼旁边的空地练习,等咱们加进去了,就是整条街最酷的崽。”
滑板是她们俩都还挺喜欢的运动,可惜高中没什么时间玩儿,毕业才把这事提上日程。
想到这里,乔亦溪拉开袋子,准备再欣赏一下新买的绝美滑板。
拉链褪到一半,坐在前面的中年男子忽然起了身:“怎么突然就到迅嘉街了?崇人路怎么没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