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分得清,他才必须让锦姨离开。
“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
林泉彻底转身离开,他身后,林夫人倒在地上,哭着喊他:“老爷——”
林泉没停,他吩咐下人:
“夫人劳累,这些时日,让夫人在院中休息。”
这就是禁足了。
林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可林泉却未心软,若只有镇南侯府的人也就罢了,连肃亲侯府都派了人来,也只有林夫人会觉得,此事还由得他林府作主。
林夫人口中那句,瑶姐儿日后嫁不得好人家。
更是枉然。
世间总有不在乎家世的人,一如当年的林府,也如现在的……林泉将视线放在肃亲侯府的来人身上。
*******
简瑶收到颜青传回来的家信,信中说,已经接到锦姨,正往长安来。
两件心事,一已经完成,另一件也快要完成。
简瑶彻底放下了心。
她多日未去锦绣阁,今日得空,一大早,她就和青栀赶去了锦绣阁。
锦绣阁如常开着,客人进进出出,生意甚好。
简瑶将账本和订单拿出来仔细瞧,挑出其中几件,由自己接下,她刚要去绣房,锦绣阁就进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女子罗珊绣裙缠身,首饰琳琅,皆是名贵,不过她戴着面纱,衣裳也有几分和寻常贵女不同,细腻的手臂在轻纱中若隐若现,眼神透着一股勾人的劲。
胭脂味甚重,换句话来说,就是不端庄。
店内男子时不时朝她看两眼,有些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再看向女子的眼神就有几分不正经,而女子则拧起眉,添了抹嫌弃。
简瑶和青栀无声地对视一眼。
有些猜到眼前女子的身份。
江南也有,简瑶也见过,和长安相比起来,江南女子更婉约些,不过,眼前这女子和江南女子倒有些相似,尤其是那眉眼勾人处的婉转,似有似无,叫人心痒。
来者皆是客,简瑶不会撵客,对这般女子无喜也无厌。
总归和她无关罢了。
若有选择,恐怕也不会有人走上这条路。
简瑶和青栀交代几句,就要回后院,哪知晓,她不在意那女子,那女子却喊住了她:
“简姑娘且慢。”
简瑶不着痕迹地一顿。
许是女子的直觉过于准了些,那人只喊了她一声简姑娘,而不是简掌柜,简瑶就隐约猜到,她的来意恐怕并不是做生意。
裴小侯爷曾往返于烟花之地,浑不吝地,简瑶也有所而闻。
简瑶如常地回头,不解:
“姑娘叫住我,可是有事?”
蓉陵将女子一点点瞧进眼中,越看越是心惊,她掐紧了手心。
她听说过简瑶的名声。
但蓉陵并没有当一回事,她刚进长安,被卖进谙芬纺的时候,也被妈妈惊为天人。
很快就入了裴湛的眼,一举成为谙芬纺的头牌。
寻常男子想见她一面,恐得抛掷千金。
可如今见了简瑶,蓉陵才知何为仙人之姿,不似她要强行端着贵女的作态,只轻轻回眸一瞥,就叫这杂乱的店中生了颜色。
女子眸中彻然干净,蓉陵知晓,这般女子最得男子喜爱,恨不得捧在手心护着。
和她不同。
哪怕蓉陵早就知晓,她越端着高冷的姿态,就越叫那些男子趋之若鹜,可是不同的,她再如何去学贵女姿态,都只为了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她和这些良家女子,从来都不一样。
蓉陵狠狠掐紧手心,她咬唇轻声而媚:“我有事和简姑娘说,可能寻个安静的地方?”
“我和姑娘并不相识,姑娘若有事,就在此处说吧。”
并非简瑶故意刁难她,店中旁人都看着,她身份本就艰难,再和蓉陵私下谈事,怕又要传出事端。
蓉陵没想到她会如此冷情,心中讶然,却没有表现出来,只低声说了句:
“……和小侯爷有关。”
果然如此。
简瑶觉得些许好笑,她和裴湛的确私下有几分情谊,但却不代表,简瑶愿意替裴湛处理这些莺莺燕燕的琐事。
而且,简瑶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忽然被一女子找上门来,还是可能和裴湛有过关系的女子,简瑶咬住舌尖,一抹难堪浮上心头。
裴湛知晓今日简瑶来了锦绣阁,特意派白三来给简瑶传几句话。
白三刚进锦绣阁,就看见蓉陵站在简姑娘面前,简姑娘似怔住,她身后的青栀更是恼得脸色涨红。
“这位姑娘,你有事找小侯爷,和我们家姑娘有何关系?”
青栀恼怒的话传来,这种场面,吓得白三立刻就想打道回府。
但他退晚了,简瑶已经看见了他:
“白侍卫。”
冷冷清清的三个字,白三顿时后背发凉。
——惨咯。
——简姑娘生气了。
两句话依次闪过白三脑海,让他险些两条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