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考虑不周,简瑶的身份出现在此,的确会引起旁人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插手就是没脑子了。
所以,靖和长公主理直气壮地对邱妍生了不满。
她的生辰,她想请谁就请谁,旁人管得着吗?
裴湛的性子和靖和长公主像了十成十,极为任性,只不过靖和长公主为人母,收敛了些罢了。
裴湛仿若眼前闹剧和自己无关,对靖和长公主的提议没意见,只是他没动。
简瑶一直没有说话,现在见裴湛不动,哪怕不解,她也跟着没动,抬眼看向裴湛。
裴湛被她这乖巧劲弄得心底格外舒坦。
适才被邱妍惹出的一丝火气,也散了去。
不过,越是如此,裴湛越不能走。
简瑶被无故骂了一通,邱妍还未道歉,凭什么要走?
裴湛掀起眼皮子看向邱妍,只觉得这一家子真有意思,又打又骂,还没找到重点。
倒底是靖和长公主了解他,见他不动,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翻了个白眼,索性任由他去了。
简瑶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这般不满,倒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靖和长公主对裴湛要求甚低,摸索出裴湛一个好处,当下心中就没了怨气。
一行人中,还是洛如风猜到了裴湛的意思。
他抵了抵邱瀚,上前一步:
“今儿是靖和长公主的生辰,邱姑娘的确不该如此冲动,简姑娘是长公主的贵客,你冒犯了她,是该给简姑娘陪个不是,毕竟女子家的清誉不是小事。”
话至此,洛如风就没有再说。
他仁至义尽,就看邱妍听不听得进去了。
邱瀚和邱夫人不是傻的,当下知道重点在何处,立刻让邱妍道歉。
邱妍捂着脸颊痛哭,被推到简瑶面前,裴湛不动声色地让了道。
邱妍心中愤恨。
她哪里说错了?
裴湛的态度,摆明和简瑶不清不楚,若二人没有说不清的关系,依裴湛的为人,怎么可能会替简瑶出头?
这个道理旁人都明白,可那有如何?
靖和长公主和裴湛皆摆明了态度,要护着简瑶。
那么,邱妍哪怕说对了,也是错的。
身后两道凌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邱妍倒底没有勇气再闹,她低下头,忍住羞愤:
“是我不好,出言污蔑了简姑娘清白,还请简姑娘不要和我一般计较。”
简瑶说不清什么情绪。
沈清山那次谣言,不清不楚地起,不明不白地散,只有她在风波中走了一圈,也无人和她道一声歉。
而如今,同样的情况,可裴湛不饶人,挡在她面前,没叫她受一丝一毫旁人异样的眼神,就等来了当事人的道歉。
邱妍是受迫于裴湛,才不情不愿地低了头。
简瑶明白,她抬头看向裴湛,裴湛以为她不知该怎么办,当下道:
“道歉的是她,你想接受就接受,不想接受就不接受。”
“没有道歉,就必须原谅的道理。”
他不咸不淡地说:“你放心,不管你原不原谅她,都无人能动你。”
裴湛站在这里,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也是简瑶的底气。
简瑶本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看看裴湛,但此话一出,简瑶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她堂堂正正地看向邱妍:
“如果不是世子爷,你方才那一句话,就足够毁了女子家一生。”
“还请姑娘日后,做事说话皆要三思而行。”
她不说原不原谅邱妍。
她身份低微,不原谅,会落人口角,原谅了,她心中不舒坦。
裴湛听出了她的小心思,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没管邱妍是什么反应,对靖和长公主道:
“那我先将她带去翟清堂。”
说完,带着简瑶就走,把一片烂摊子留给了靖和长公主处理。
七转八绕的,裴湛不紧不慢,简瑶也不催他,半刻钟后,两人才到了翟清堂,二月份还是有些凉意,风一吹,简瑶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背后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打湿了。
怨不得她如此不争气,若不是裴湛及时出现,简瑶不敢去想她的处境。
裴湛让人上了茶水,热气满满的白银针,简瑶捧在手中,扬着脸似苦似笑:
“今日又欠了世子一个人情。”
裴湛不着痕迹地挑眉,意外:“你真傻假傻?”
“邱妍摆明因为我才针对你,你不怪我就算了,还道是欠了我?”
若是旁事,裴湛自乐得简瑶欠他人情。
但这一方面,却不成。
他是黑心肝,但也不至于拿她清誉算计她的人情。
不过,这一番话,裴湛也说得忒不要脸。
简瑶认认真真地看了裴湛一眼,发现他是发自内心这样觉得的,不由得低头轻笑。
裴湛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
“你笑什么?”
“她之前仗着她兄长和我交好,动不动就往我身边凑,我往日懒得计较罢了。”
简瑶捧着脸颊,轻声细语:
“我笑世子清隽贵气,引得女子芳心暗许,最是正常不过。”
软声软气的一声奉承,让裴湛喉间发痒。
他不得不叹了声。
简瑶几乎是顺着他心意长成的,就这细软的小嗓音,都比旁人来得好听。
同样奉承的话,落在她口中,怎就让人听得那么舒坦?
裴湛爱屋及乌,看简瑶是哪儿哪儿都好。
简瑶话落,裴湛来了兴趣,他忽然脱口而出:
“那你呢?”
待看清女子呆愣的神情,裴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当下闹了个大红脸,被茶水呛得咳嗽了几声,才忙忙道: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问问。”
简瑶回神,好笑地问他:“问什么?”
裴湛眼神躲闪:
“问问你,当真觉得我很好?”
说话时觉得难为情,说出来后,裴湛反而觉得没什么,他似不在意地看着简瑶,等着答案。
如此一来,倒是让简瑶生了分不好意思。
裴湛还在等着她回答,简瑶不自在地伸手轻碰耳垂,那处烫得她指尖轻颤,简瑶倏然收回手,小声说:
“那、那是自然。”
女子羞怯,垂头刹那间余了不少风情。
直到宴会散后,裴湛的心情一直很好,回了不闻院,他朝白三道:
“你今儿听见没有?”
白三茫然:“什么?”
裴湛不紧不慢地轻啧了声:“她说我很好,好到让她芳心暗许。”
白三不在场,但是白三不信。
白三嘴角抽了抽。
简掌柜就不是那么孟浪的人!
谁知小侯爷又在做什么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