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与玫瑰重逢 礼也 0 字 2022-01-04

一大清早,门外榕树上有两只麻雀吵个不停。

裴外婆怕吵到房间里还在睡觉的老头子,拿着长杆子拍打枝叶,可惜手抖,一直够不着。

裴书临从房间出来,刚洗过一把脸,湿漉漉的水滴顺着额发稍稍滴落。

他很粗糙地往后捋,露出立体洁净的眉目。

从落地窗外看了一眼后,他去杂物间翻翻捡捡,挑到一个幼时玩的弹弓。

外婆端着小板凳到院外这方草坪上来,见他了走出来:“书临今天起的很早啊,是被吵醒了吧?”

他接过老人手上的板凳,轻轻点头:“是有点吵。”

“之前环工部说帮我整理整理门前这颗老树,我心想这大榕树也快一百年了,有灵的,就不让他们碰。”外婆笑笑,指着高枝桠的一个鸟巢说,“没想到养了几只麻雀。”

树上那两只麻雀都比较小,却相继滚到了枝桠外,好在枝桠够粗壮,不让它们立刻滚下去。

麻雀妈妈出去觅食了,两只还没学会飞的麻雀此刻用细小的脚蹬着树桠和草环系成的巢,叽叽喳喳地叫喊着,唯恐掉下来。

外婆打算拿杆子把它们杵上去,看了看他手上捏着的弹弓:“怎么找了个玩具出来?”

裴书临弯腰找石板路上的石子,语气随意道:“打下来就好了。”

外婆不赞同地拍掉他手上的石子:“你这样一打,万一它们掉下来摔死了怎么办呢?”

他丝毫不犹豫:“那不就刚好不吵了吗?”

外婆有些错愕地看他,被堵得有些胸闷,摇摇头:“这样也不行,还是拿杆子……”

裴书临:“拿杆子不也有可能把它们杵下来吗?”

外婆闻言放下杆子,提议道:“那不如爬上去吧。”

“不好。”他一本正经,“您这身子骨不能爬树,外公醒来该说您了。”

外婆拿过他手上的弹弓,加重声音:“我是说让你爬。”

“……”

裴书临这人小时候就不好动,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爬树居然还是被外婆要求爬的。

爬完还收到外婆的一句评价:“我们书临的感情好像总是淡淡的,有点太冷漠了啊。”

这说的显然是刚才用弹弓试图打麻雀的事。

裴书临不太理解这说法,他明明是在为外婆排忧解难,怎么就成了她嘴里的情感冷淡。

不过很快,他就见到了“情感冷淡”的反义词:正在公交站台等人的简皎月。

别墅内环路的公交站台那,简皎月扎着个高马尾,肌肤白皙清透,素面朝天也十分惊艳。

虽说是五月份了,但大清晨的露水还未干,空气中都带着凉意,风吹得人打冷颤。

可她爱漂亮,只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薄款及膝连衣裙,一双腿又白又直,小臂上挂着校服外套。

简皎月左顾右盼好几分钟,终于看见了向这边走过来的裴书临。

这一块的别墅区都离得不太远,依着护城河,隔着江畔。

简皎月虽然不知道裴书临家具体在哪,但在附近的公交站见过他几回,所以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来逮人。

裴书临从她那张明艳的脸看过去,见她小蹦着朝自己打招呼,咧开嘴笑得大气又活泼,情感确实比常人充沛许多。

见他走得这么磨蹭,简皎月直接朝他跑过去:“早呀裴书临!你也起得好早啊,我们正好一块儿去学校上早自习!”

裴书临淡淡“嗯”了声,礼貌地算给了个回应。

还没等简皎月继续说话,身后传来老人喊住他的声音。

是外婆追了上来,往裴书临手上塞了个小食盒:“外婆早上还做了鲜花饼,正好分给同学吃。”

简皎月在一边不动声色把外套穿好,庆幸今天因为懒就没化妆。拿出小镜子照了照,从裴书临身后探出头问好:“外婆早上好!”

她在长辈面前知道怎么笑才好看,说话时还弯腰贴近老人身高,很给人好感。

外婆点点头,和善地摸摸简皎月头发,笑着说:“书临同学吧?长得真漂亮。在学校要和书临好好相处啊。”

“好,外婆您————”简皎月刚应完,话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书包背带就被扯着往后走。

裴书临让外婆先回去,指着停在路边的公交说要去学校了。

简皎月头一回见到裴书临家里人,还想多说点话拉点好感值。但无奈他手劲很大,直接把她拽上了车。

贴在窗玻璃口那朝外婆挥手说再见,直到车子启动远远甩开了她的视线。

简皎月闷闷不乐地转回头来,对这个座位的安排十分不满意。

裴书临实在太阴险小气了!

居然坐在单人座这一排,还坐在她前面不让她看他的脸!

盯着他圆润饱满的后脑勺一分钟,简皎月突然看见他头发上沾了根鸟类的白色绒毛。

她伸手去抓时,裴书临如有所感,转头捏住她探过来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觑着她:“干什么?”

“有东西。”简皎月执拗地起身把他后脑勺的绒毛拿下来,示意他看,“裴书临,你还养鸟了呀?”

裴书临松开手,把头转回去:“没有。”

简皎月趴在他的椅背上,细白手指戳戳他平直的肩胛骨:“那你头上哪来的鸟毛?你养的什么鸟,我能看看你的鸟吗?”

女孩吐息就在耳畔,距离近到能闻见她身上的柠檬味洗发水。她没有很大声说话,可能是怕吵到要上早班还在补觉的其他人。

但她声音刻意压低,也就不自觉离自己更近。那股很轻很柔的声音一下下撩拨他的耳廓。

裴书临吞咽一下喉咙,觉得让她坐在后边真是个错误决定。

简皎月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面前的人居然转过头,手塞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她没躲开,密长卷曲的黑睫颤了几下,嘴里猝不及防地被他喂了一块饼干:“泥肿么知道我没吃枣餐?”

“…….”他只是想让她闭嘴。

看了一眼手上那盒鲜花饼,干脆全给她了,“那你慢慢吃。”

简皎月立刻开开心心地接过来,嘴依旧没停下:“裴书临,你外婆真好啊,做的饼干也好好吃。”

不像她外婆,一年到头也才见一次面。

见面也是冷冰冰的,比裴书临对她还疏离客气。

“鲜花饼是什么鲜花呀?有点桃花的味道,还有点桂花香。”简皎月吃得很香很满足。

“裴书临你家里是不是种了很多花?我家花园里也有,要不下次你来我家摘回去给外婆做多一点鲜花饼?”

她每次自说自话时,裴书临都不知道怎么接腔,索性叹口气背靠窗户,侧对着她。

他鼻骨到下巴的弧度流畅,漆黑眼睫微垂下。表情恹恹,像是有些犯困似的。

少年人的棱角轮廓已经长得颇为好看硬朗,足以撑起英俊二字的形容。再往下看,是他突出的喉结和白皙修长的脖颈,处处都让人视觉享受。

朝阳升起,金色晨曦从车窗里照射进来,染上裴书临乌黑的短发,笼着他清隽的眉眼。

简皎月难得安静了会儿,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把校服拉链往上拉了拉,嘴里细细地咀嚼,盯着裴书临干净秀气的侧脸发呆。

她好像很失败,看着胆大包天,无所不能的,可怎么追个男生追这么久还没追到。

那时人生最大的难题,除了做不出的数学物理,还莫过于喜欢的男生不喜欢自己。

下了车,简皎月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裴书临的衣角:“谢谢你的饼干,帮我转告外婆,很好吃!”

“嗯。”他随口应了一句。

三三两两的同学都从校门口进去,简皎月和他分开时又说:“下午马术课,记得要选欧洲马场呀。”

裴书临一愣,瞥见她眼里狡黠的笑,月牙弯弯,无意勾人一般。

进了学校,简皎月反倒安分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听见被人编排那些话,说她是“女舔狗”、“癞.□□”等一系列侮辱性词汇。

她死要面子,那天晚上听完也没表现出什么其他表情。或许是碍于他在,站起来之后提都没提过。

裴书临站在原地,望了一会儿她的背影。

攸同私立高中只有两个马场,一个欧洲马场,另一个是北美。

顾名思义,马的种类也是分为欧洲和北美两个区域的。

到下午马术课自选马场时,裴书临本来是按往常习惯选北美马场的,但联想到简皎月说的话……

要不还是听她的?

免得这次没被安排成功,她还会有下一次的花招。

正要拿牌子时,边上的学习委员章凯推推他手肘,把最后一块欧洲马场的牌子抢过去,一脸防备:“裴哥你干嘛?”

裴书临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拿牌子去选马。”

章凯:“你平时不是都选北美吗?”

“……”裴书临顿了顿,“我……”

章凯打断他的话:“哎哎裴哥,别说了,我需要这块牌。”

他淡声:“我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