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半灵和齐浅意都怔住了,尚且来不及反应,那女子已经迎面走来,在离她们十步的地方站定。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似乎想要上前阻止她,又都踟蹰着不敢上前。
那女子看着齐半灵身下的轮椅,皱了皱眉:“莫非……你就是陛下将迎娶的那个新后?”
齐浅意回过神来,用只有她和齐半灵能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这位便是宋王府的泉思郡主。”
泉思郡主虽听不到齐浅意在说什么,但也大概能猜到,这位武进侯府的二少奶奶肯定在和妹妹介绍自己。
她微昂着头,丝毫不掩藏脸上的不屑,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半灵。
稍稍打量了齐半灵一番,她轻嗤一声:“我还当我将来的堂嫂是怎样天仙般的人物,不想竟这么不堪。”
她用手里的帕子捂住口鼻,一副嫌恶的样子,“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在渭州那等小地方呆了七年的泥腿子,也难怪手脚不干不净的了……”
“郡主慎言。”齐半灵扯住握紧拳头就想上前理论的齐浅意的袖口,面带笑意地打断了泉思郡主的话,“我身份微贱,郡主责骂几句也无妨。可太祖爷何等英武,也被郡主迁怒,那便不美了。”
泉思郡主被齐半灵一只帽子扣下来,气得目眦欲裂,一只指着她的手不停颤着:“齐半灵,你少信口开河!我方才的话,哪有半句对太祖爷不敬的!”
齐半灵柔声道:“当年太祖爷建国之初,渭州尚在敌国辖下。因渭州位置偏僻,地势又易守难攻,便有谋臣劝谏太祖爷放弃渭州,太祖爷却说:‘本属于我朝的土地,半寸也不能相让。’不到一年,渭州便也被收复了。”
“可现如今,泉思郡主您作为太祖爷的后人,竟对太祖爷耗费心力夺下的渭州出言相轻,一口一个‘小地方’也就罢了,还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试问郡主,如何对得起太祖爷当年之义勇?”
泉思郡主被齐半灵这一番批驳弄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寒日里冻得。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盯着齐半灵:“算你会说又怎样,不过是揪我失口之言大做文章罢了。你偷我的步摇,又如何解释!”
“今日我和郡主在此头一回相见,如何偷得郡主的步摇?”齐半灵微微一笑:“又敢问郡主,您说我偷您的步摇,可有凭据?”
“你你你……你不承认!你发髻上那个步摇,不就是偷了我的吗!”泉思郡主气得话都说不清了,想要冲上来,却被身后的丫鬟一左一右死死拽住了。她又怒道,“就算你没见过我,一定也是我把步摇遗落在哪里被你拾去了!”
齐半灵一怔,转而莞尔:“泉思郡主,您可以上前来看,我发髻上的步摇是否是您丢失的那个。”
泉思郡主身后的丫鬟听齐半灵这么说,便放开了泉思郡主,让她上前查看。
泉思郡主理理衣袖,狠狠瞪了身后自己的丫鬟们几眼,这才走到齐半灵跟前,低下身细细检查。
这一查倒真让泉思郡主闹了个大红脸:“似……似乎不是我丢的那个,我丢的是越王妃送的鎏金海棠珠花的步摇……”
齐半灵闻言点点头,看起来颇为理解:“那也难怪郡主了,海棠珠花和穿花戏珠的样式,远看都差不多,何况全是鎏金的步摇。”
这是,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小丫鬟,小步跑到泉思郡主面前跪了下来,双手捧着一支鎏金海棠珠花步摇举在头顶:“郡主,方才奴婢在骑马楼外的小草坛底下寻到了这支步摇,应该是您遗下的吧。”
泉思郡主一看,喜笑颜开:“是了是了,我丢的是这一支。”
她转眼瞧见齐半灵面带笑意看着自己,脸又一白,微微屈膝一礼:“齐、齐二姑娘,真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了。”
看着泉思郡主低头认错,早没了先前跋扈嚣张的模样,齐半灵却没得理不饶人,只淡声道:“无妨,还望郡主日后慎言才是。”
泉思郡主自知理亏,乖乖应了。
“哎哟,幸好是误会,刚刚可把我吓傻了。”
越王世子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家姐妹和泉思郡主都是一愣,朝声音源头看去,就见越王世子妃和其他两个越王府少夫人,带着来迎春宴的一众太太姑娘,从后头回廊拐角处走了出来。
泉思郡主没料到自己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丑,脸色忽红忽白,不知所措起来。
那越王世子妃则快步上前,亲自从那丫鬟手中取过步摇给泉思郡主簪上。随后退开两步看了看,见戴的位置正好才满意地点点头。
而后,她牵起泉思郡主的手,满脸都是歉疚:“郡主,说来是我不好。昨儿母亲说要拿礼物赠你和齐二姑娘,我图省事,就把当时福锦阁一起打的两支步摇给母亲作赠礼,谁知道出了这么个事儿。郡主不怪我吧?”
泉思郡主连忙摇头:“世子妃不怪我冲动跋扈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