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解释说:“……我们到山林里去找雒芊,就意外发现她胸口插了一把银锥。不知道具体是谁攻击了她。”
他们也不敢去动那把银锥,光是看颜色,都知道必定纯度很高,以他们的力量,多半握住银锥的下一刻,手掌就会被银具给直接腐烂。
雒伽眼帘低垂,雒芊平躺在地上,脸色煞白,一丝生气都找不到,就是一具死亡的尸体。
部下们自然不知道缘由,是雒伽他让人暗里偷袭雒芊的。
他走过去,蹲下身,伸出手臂,不同于其他血族,他力量足够强大。紧握银锥,雒伽坚毅的眉头紧皱起来,他一点点将银锥给往外拔离,被银锥腐烂的掌心,鲜血直往下滑落,在银锥抽出来一半,还剩一半时,雒伽动作突然就慢了下来。
他想起地下室那个冰雕,再去看雒芊时,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放开手,雒伽站了起来,银锥静静插在雒芊身上。
“装棺,沉湖。”雒伽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弯曲,腐烂的掌心开始一点点愈合。
屋里的血族面面相觑,心中惊讶,不过这是雒伽的命令,他们无法反抗,一人弯腰把雒芊抱了起来,一人快速往门外走,屋外有个独立的小平房里,放置有一个落满了灰尘的金丝楠棺材,两人进到屋里,打开棺材盖,将雒芊平放进去。盖上盖子,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抬起棺材,就一路朝着湖泊走。
微风拂过,湖泊上荡起层层涟漪,波光潋滟,时光无情,没有由来的静好。
咚的一声闷响,巨大棺木被扔进了湖泊间,棕色的棺木砸出一片巨大的水花,并以极快的速度被周围漫上来的湖水吞没。
接下来雒伽把屋里的所有血族都叫到了大厅里,没有说因为什么,让他们当天就收拾一下,离开房屋,到其他地方去。
小沪一直都在画室里,在那个位置只能看到湖泊的一个小的角落,看不到小平房,因此哪怕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沉入湖泊里的棺材中到底装了谁。
她还以为雒芊没有回来,在外面。
听到雒伽忽然命他们离开,她顿时惴惴不安。
冥冥之中,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不走,老师,我要留下来。”
雒伽看了眼天真烂漫的小沪,遂摇头:“留下来,就等于是死,你确定?”他不会允许这个屋子里除开他和许从一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即便是小沪,也不能打破这条规则。
小沪嘴唇微动,她想说确定,可是在雒伽逼兀的注视下,她感觉到极大的压力,这股压力,压得她膝盖发軟。
小沪跟在其他血族背后,当走出门口,她不由自主地回头,这会雒伽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正往二楼上,身姿钢骨挺拔,可莫明间,小沪就从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里看到一种向死的决绝。
许从一在睡梦中,外界发生的任何事都无从知道,加之没有了系统,言情线或者**线,数值多少,更是探知不到具体数值。
当他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站在窗户边的雒伽,屋里灯光开着,光线程亮,可雒伽周围哪怕是明亮的,但他一身黑衣黑裤,仿佛光明一抵达他身边,都被动避让开,黑暗在无形地吞食他。
许从一撑着床沿,起身下床,身体过于陌生,需要扶住墙壁,才不至于因为失去平衡而倒下地。
他慢慢走到雒伽的身边,顺着他视线往窗户外望,今夜意外的竟是个满月之夜,天空月明星稀,月光如纱,笼罩着湖面,朦朦胧胧间,一片人间美景。
四溢的安宁和祥和,两人就这么并肩一同看了许久的夜色。
从这天开始,雒伽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像个温柔的长辈,他教许从一如何更快地去适应这具机器的身体,他犹如对待一个小孩一样,呵护备至,最多会抱一抱许从一,晚上没有同他住一屋。
屋里其他人去了哪里,许从一偶尔间问过,雒伽只说不想被人打扰。
两个人的时光,似乎过得很慢,有时候又异常地快。
大概一周后,许从一差不多可以控制身体,能走能跳,有时候还能跑几步。
雒伽在一棵树木下站着,阳光从枝叶缝隙从洒下来,影影绰绰,许从一在远处,转头望雒伽,雒伽远远地对他微笑。
那一刻,许从一心海微微一悸。
当天夜里雒伽在给了一个晚安吻后,就搂着许从一闭眼睡过去。
抽屉里放置着装有银子弹的手枪,只要许从一想,就可以拿出来,给雒伽来一枪。
许从一睁眼盯着暗沉的天花板,一抹畅意的笑在唇角无声无息绽开。
第二日,身边空荡荡的,竟是不见雒伽的人影。
许从一倒是没怎么多想,以为雒伽在楼下,他穿着拖鞋哒哒哒往楼下走。
大厅空无一人,窗户大打开,晨风带着湿意吹拂到脸上,许从一眉头微微一拧,他走到门边拉开门,往屋子外走,视线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心神意外的有点不安,返身回屋,许从一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这几天时间以来,几乎每时每刻,雒伽都在他的视野中,可以说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忽然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至于雒伽会弃他而去,估计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出面。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降临。
暂时寄居在机器人的体内,实际上不需要睡眠,他想等着雒伽回来,只是想等,没有别的什么特别想法。
等了三天,太阳升起又落下,白昼交替。
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许从一耳尖地听到有汽车往这里驶来。
他坐着没有动,一双眼睛盯着闭合的房门不动。
汽车停在门口,有人下车,脚步声越来越近。
叩叩叩,来人在门外敲门。
许从一拿开搁在腿上的手,起身,身体摇晃了一下,他一步步走向门口,脸色冷木。
拉开门,屋外一张熟悉的脸,但却不是他在等的人。
那人手里提着一个箱子。
许从一视线落下,盯着箱子不放。
血族抬起手臂,把箱子递给许从一。
“这是首领让我们务必要带回来给你的。”血族声音隐隐有点低哑。
许从一倒是一时间没有怎么注意到。
他接过箱子,似乎有点沉。
“告辞。”血族转身要走。
“他……”许从一开口后觉得不妥,但血族停下脚,看着他,等着他的话。
许从一犹豫了片刻,随后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血族低目,看了许从一接过去的箱子一眼,回
作者有话要说: 他:“首领已经回来了。”
汽车如来时一般,快速消失在道路上。
许从一站在门口,静立了数分钟,眼帘忽地一眨,往屋里走,箱子放在茶几上。
他伸出手,去扳开箱子的锁扣。
嗒一道轻响,箱子随后自动开启。
一张帅气的脸庞出现在面前,箱子里装着一颗人头,身体不知去了何方,只有一颗孤零零的头。男人眼睛睁着,在箱子打开后,就直直地看着许从一。
许从一顿时被惊骇到,身体直往后面退,他扶着沙发扶手,背脊深深佝偻着,视线无法从那颗脑袋上移开。
又过了一天,还是昨天那个血族,他开车过来,告诉许从一,说要送他去见一个人。许从一又是一夜没有睡,他紧闭着唇,跟着血族上车,汽车将他带到一所幼儿园,那里的人全部都血化成了血族。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午间血族,血族下车,让许从一等一会,随后到幼儿园里去,十多分钟后,血族出来,手里牵着一个小小的孩童。
孩童有一双比黑夜还黑的眼睛,看到孩童的一瞬间,虽然面孔陌生,但许从一就是有一种熟悉感。
到孩童走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腿,他脸色当时就一凝。
“爸爸……”孩童仰头望着许从一,吐字清晰。
曾经有个特别帅气的男人来学校告诉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另外有人来接他,看到对方,叫他爸爸就是了。
许从一想把小孩推开,手伸出去一点,就没法再动,孩童以为他要抱他,松开手,肉乎乎的小掌放在了许从一手上。
冰冷的触感,却让许从一喉咙忽然一阵发酸。
他完全是不由自主地,就蹲了下去。
身体比意识还要先一臂,两臂张开,孩童扑到他怀里。
脖子被软绵的小手环住。
“爸爸。”孩童把脸埋在许从一颈边。
“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周围人流涌动,许从一走在人群里,抱着孩童穿过大街小巷,并不知道具体要去哪里,这里没有他的家,这个世界都没有他的家。
他们来到一座大桥上,走到了桥中间。
一辆货车忽然失控,朝着许从一和怀里的小孩撞过去,司机看刹车失灵,无法操控,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许从一听到周围人惊呼的声音,他转过身,直视着猛冲过来的货车。
金属车头撞上许从一身体,带着他撞碎了后面的石栏,许从一的皮肤被撞烂,露出内里的机械装置,他同汽车一起飞出大桥,坠落下桥面。
在千钧一发之刻,他本来把小孩推出怀抱,结果对方拉着他的手,不肯离去。
两人一车哗啦声里砸进湍流不息的江流中。
身体快速下沉,水流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小孩抓着他手臂,重新爬到他怀里,许从一眼睛睁得大大的。
视线模糊中,仿佛看到一个身影在朝他游来。
那人伸出手臂,抓住了他的手,随后身体一晃,被拽入到一个强健的怀抱中。
“等着我,我会来找你。”耳边低低沉沉的声音。
许从一缓慢转过头,他看着那人弯起嘴角,微微一笑。
两手抵着男人肩膀,猛一用力,身体离开对方怀抱。
他摇头,嘴唇无声蠕动。
再见。
一片黑暗笼罩下来,意识陷入混沌,一切,似乎在这里画上了休止符。
…………
在某一个衍生世界,一双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那双眼睛波光潋滟,看起来情意绵绵,实则深处,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