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从一洗完澡, 换好衣服出来,时间离正午十二点, 只差十多分钟。拿着毛巾擦头上的水, 客厅里两人一站一坐,都随着他的出现,视线追逐过去。厍言熟门熟路地找到吹风机, 走过去,将线头插在墙壁上的插座里,才将吹风机递给许从一。
许从一接到手里,温柔笑了一笑。厍言站在许从一面前,差不多将许从一脸给遮住, 崔颐看到的,就约莫只有许从一身体的部分。
因为是短发, 吹得很快, 几分钟时间不到,就吹干了。
“中午出去吃?”许从一将吹风机电线弯卷着绕起来,这个时间点,去菜场买菜回来做, 等弄好,肯定一两点了。
厍言点头嗯了声。
“后面大学城北门那儿, 有家新开的店, 环境还不错。”许从一下班乘车经过,晃眼看了下。
“行啊。”厍言说着,眸光晃动, 随后笑着,“吃完饭后,到大学里逛逛,里面风景想必也可以。”大学里面的绿化程度,有些做得比公园还好。
许从一放好吹风机,满含爱意地轻抚了一下厍言嫩白的脸颊。
之后他朝崔颐下巴扬起了一点:“走了。”他们说话声音不小,崔颐都有听到,因此便不再多重述。
三人在屋里沙发都没怎么坐热,立马又出了门。
大学城看起来离得不远,一条街直走下去,但真的完全靠两条腿的话,还是要走十多分钟,于是出了小区,叫了辆停靠在路边的两排座三轮车。
到的时候店里人不多,节假日,大部分学生都出去玩了,这附近的店面都普遍有点冷清。
在店里吃过饭,没做太多停留,三人从大学北校门,进了学校。
这天下午的时间,基本就都在大学校园里面度过,在操场的观看台上找了座位,坐着看下面场上的高校学生跑步,打篮球,或者做其他体育运动。去过学校的人工湖,在湖边的长椅上歇息,一排排翠绿的柳树,微风吹拂,柳条随晓风飘荡。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一两只野鸭在水面上飞过,时而一头钻进水里,然后从其他遥远的地方蹿出来。
美好的时间过得尤其地快,没怎么注意,天边已一片霞红,艳丽的光芒,侵染了整个天空,将底下笼罩的世界,给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若不是精神体白鸽至始至终都停靠在触目所及的地方,许从一都快要将某些事情给忘记了。
晚上同样是在外面吃的,去了一家火锅店。
等从火锅店出来,天色已全黑,许从一垂目看电话上的时间,进店那会时间五点多,这会七点过二十分。
许从一记起早上在厍言花店外接到的那个电话,男人之后给他发了一个地址,让他八点到那里。吃火锅时,中途借故去了趟洗手间,查过路线,乘车过去得要半个小时。就是说,他现在就得走了。
厍言挽着许从一胳膊,刚吃过饭,就没坐车了,准备走会路,当做消化,周遭商铺店面的彩灯都相继亮了起来,五光十色。现下厍言心情特别的好,甚至看到一家首饰店,拉着许从一,要进去逛一逛。两人基本都是黏在一块,让同行的第三人,犹如多余的一般。
许从一随着厍言走了两步,忽然站住,然后捂着嘴巴,压抑地咳嗽了两声,厍言离得他近,那声音瞬间钻进耳朵里,让厍言心为之颤了一颤。
“怎么了?”厍言一惊,急切问道。
许从一身体微微发抖,却还是勉强坚持着:“不,没事,走吧。”
“怎么会没事?感冒了对吗?这里哪儿有药店,去买点感冒药。”厍言转身,眼睛到处搜寻着。
许从一拉住厍言,声音低哑:“我家里备有感冒药,回去吃点,再睡一觉,应该就能好,你别担心。”
“那我们赶快回去。”厍言道。
走到街边,厍言满脸焦急地找着车,过来一辆出租,她拉开门,让许从一先上去,许从一拒绝了,让她进。
“你先走,我一会再叫车,你要是跟着我回去,待会时间晚了,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从一……”厍言声音里都是不舍。
“你比我更重要,你一定记住这点。”许从一凝视着厍言,语气陡然就变得坚定起来。
厍言嘴巴张了张,想要反驳下,但脑海里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无法把反驳的话道出来。
嗙一声,许从一关上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出租车进入车流中,离后方两人越来越远。
又一辆出租开了过来,许从一手臂挥了两下,司机看到后,将车子开停到许从一面前。
许从一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侧身看向崔颐。
“我有点事要处理,你一会叫个车自己回去。”许从一眼里的光暗了一分。
崔颐往前踏了一步,直直看着许从一,眼睛一眨不眨,声音脫离了少年人的青涩,低沉沉的:“还回来吗?”语气起伏不大。
许从一眉头微微蹙紧:“不一定,不用等我。”
“好。”崔颐其实不想说这个字,而是想说他也想去,只是他好像有点感觉,面前这个青年,哪怕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怕他时时都温柔待人,但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薄膜,想要再靠近一点,却是怎么都近不了。他看起来很和善,实则有自己的行事准则,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和转移的。
许从一将手机上的地址给司机看,司机知道这个地方,往前面开,在抵达一个十字路口时,将车调头。
到的地方算是郊区的位置,一栋独立四周建筑物存在的大厦,从外侧看,大厦外侧由上至下都覆盖着玻璃。下了车,许从一站在大厦正门口外,仰头往上面看,保守估计,大厦有三十多层。
入口处设置有保安亭,走过去,没看到里面有人。
轻轻吸了口气,空气里好像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个陷阱,厍钧故意让你来的,里面不仅有他,还有其他哨兵。”系统在许从一步入保安亭,往大厦前厅方向走时,出声提醒他。
前厅里就墙角边的应急灯亮着,暗沉沉,无一丝人气。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许从一脚下步伐放缓了一些,但还是没停。
系统:“上次在拍卖会那里,得到的就是这个地址,塔里的哨兵们这会在楼上,处理那些研究员们,我的建议是的,等他们走了,你再上去。反正迟到一会,总比和他们撞上好。”
“里面的信息是你告诉我的,但作为‘我’,不应该知道这些。”
灰暗的灯光映照着许从一勾起的唇角,那是对某些东西特别感兴趣的神情。
厍钧既然给了他时间,八点,那么必然知道,自己不会迟到。他八点准时到了,没有任何理由不进去。短信里提及,让他直接到十七楼。
他就只能去,不能拖到里面的哨兵们走了再进。
一场这么有意思的戏摆在自己面前,于喜欢寻求快意的许从一而言,反而更加跃跃欲试、还有期待了。
何况,到底谁是输家,可不好做定论。
电梯在大厅里侧,左右都有条通道,许从一走的左边。
两架电梯,数字都停在17上面,按下向上键,进来时看到角落里有个摄像头,闪烁着猩红的亮光,表明摄像头正在工作中。后面是否隐藏着某个人,许从一不知道,其实也不关心,以他的猜测,那个男人恐怕更喜欢现场观摩。
依旧是选择的左手边打开的电梯,进去后,摁亮了17数字键。电梯里同样安置了一个摄像头,红光闪烁,许从一头低垂着,给了一个脑勺。
白鸽没跟着许从一进电梯,而是在外面飞翔,向导和精神体互相间由精神力牵引,除非特殊情况,都能感应到彼此,然后迅速找到对方。
当电梯叮一声,停靠在十七层时,白鸽从一扇半开的玻璃窗扑煽着洁白的羽翼,蹿了进来,东转西转,十秒钟不到,找到了许从一。白鸽盘旋在许从一身侧,晃了两圈,跟着落在许从一右肩上,两扇羽翼缓缓收拢。
走在狭长的走廊里,两边都交错着紧闭的房门,然而越往前走,许从一神经绷得越紧。
不时能看到闪烁的红点,但这个走廊里,就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感觉相当不好,过道的设置如同迷宫,要不是看门牌不同,许从一甚至以为自己又走回去了。
在又转了一个弯后,他给厍钧打过去电话。机械的声音响了四下,被接通。
“到了?”对面的人道,语气里却是听不出问意。
许从一看着正前方,点头:“嗯。”
“玩个小游戏,三十分钟里不能让人给捉住。”
“你说的人……是哨兵吧?”许从一盯着摄像头方向,仿佛要透过摄像头,望见背后的人。
“真聪明。”
“一个还是……”不待许从一问完,电话忽然一阵嘟嘟嘟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