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 172 章(2 / 2)

“没有。”元显摇了摇头,“下棋下累了,我回房睡一会儿。”

那宦官就躬着身随他回了房,元显这一头栽下去只觉得格外累,一下子就睡得天旋地转。

他在梦里浑浑噩噩地想,容母妃如今的身份也不低,如果她到时肯帮他们说说话,他们或许可以留下来吧。或者……至少可以有别处安置他们,不用让他们回恪郡王府去。

可同时,他在浑浑噩噩中又无比清楚,容母妃不会的。

她早就不在意他了,不会管他去了哪里。

是以晚膳的时候,叶蝉落座后一瞧,就发现元显不在。

这种情况很罕见。一般来说,他们若不让几个孩子来一同用膳,都会提前跟他们说,孩子们若有事想自己用,也会提前告诉他们。一起用膳的时候,偶尔要人去催的则是元明和元晨,元明是经常读书读得忘了时辰,元晨则是性子太皮,玩起来顾不上吃饭。

元显却鲜少在该用膳的时候不见人影。

叶蝉便问几个孩子:“你们大哥呢?怎么没过来?”

几个孩子都摇头说不知,叶蝉只好让白釉过去瞧瞧。白釉这一去不要紧,片刻后折回来告诉叶蝉:“大公子睡得昏沉,头有些热,好像发着低烧呢。”

叶蝉一滞,忙道:“快让太医去瞧瞧,秋冬更替的,别病厉害了。”

谢迟则蹙眉说:“怎么你去了才知这事?身边的人都是干什么的?”

这话白釉不好接,就低着头没吭声。谢迟身边的刘双领即刻出去了,打算把大公子身边伺候的都教训一顿。

谢迟自然清楚刘双领要去干什么,也只由着他去。因为元显性子太好,平常对父母恭顺、对弟弟们和善,对下人也仁慈。可这么一来,下人们就容易懈怠。谢迟说了他两回也不太管用,便只有他们替他给下人紧弦了。

叶蝉对这一点心里也有数,想了想,跟元晋说:“近来多照顾着点你大哥,宫人要是干活不利索,你也多替他提点。”

“……”元晋扯扯嘴角,“我可不敢。我前几天教训宦官,他还说我呢。他让我性子别那么冲,说叫人见了不好。”

说起这个,元晋很不服。因为那天,是他和元明元昕发现身边的几个宦官聚众赌博,三个人就一起把宦官全教训了一遍。结果大哥把房门一关单训他一个,凭什么啊!

他心里正琢磨要不要跟母妃告这么一状,嚼完了一口鸡丁的元昕腾出嘴了:“母妃放心,我替大哥盯着!”

他也发现了,大哥好像对二哥格外严格。要是兄弟几个一起犯点小错什么的,大哥一准儿传盯着二哥说!

元晋听了朝元昕一笑,也就没再告元显的状。叶蝉知道元昕魄力足,这事便也由着他去了,只是不由自主地用膳用得快了不少,吃完就先一步离了席,去瞧了瞧元显。

山下的行馆里,谢遇在听说元显病了之后,乐了半天。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两个孩子一定能着这个道!

在今上之前,本朝只有世宗皇帝收养了一个女儿,便是当今忠王的先祖。今上过继太子算是破了个例,但这个例也是没法子才破的,因为在废太子死后,今上便再无别的子孙。

那待得谢迟继了位,凭什么还把那两个孩子留在皇室里呢?

谢遇摸索了好几日,觉得谢迟一定也已思量过这个问题,思量过要把孩子送回恪郡王府,或者安置去别处。

他不能把这个契机平白浪费了。

如果他们父子能斗一场,那多精彩啊?两个孩子又都还小,容易被旁人左右,若他能想法子让他们对谢迟做点什么,岂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他在朝中也没太得罪过其他人,当今太子一没,来日旁人继位也好,陛下多当几年皇帝也罢,他这个亲王的爵位都可以安安稳稳地承下来了。

真是天不亡我!

他兀自又乐了会儿,接着把宦官叫来问:“东宫那边的人手安排妥了吗?”

“……”宦官滞了滞,闷头道,“东宫现下滴水不漏,伸不进去手。”

“咝……”谢遇锁着眉头在他脑袋上一拍,“蠢货,哪儿有真滴水不漏的地方?东宫伸不进去,别的府你还伸不进去吗?这帮孩子总凑在一块儿玩,谁身边的宦官多个嘴不一样?”

“哎,是、是!”那宦官恍然大悟,作了个揖,立刻退出去办。

行宫里,元显病得不重,第二天烧就退了。

父王一早就来看过他,母妃和弟弟们则迟了一些过来,但一直在他房里待着,令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担心的事情,或许并不会发生?

元显不敢把这种事拿出来问,但在心里好生劝慰了自己一番。想着想着他就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是因为嘴上有冰冰凉凉的东西在碰他。

他刚将眼睛睁出一条缝,就从那小方块的颜色判断出是一块牛乳冰,于是不看也知现下床边是谁。

“……小坏蛋!”元显猛地起身,一把将元晨抱上了床,元晨吓得把冰都扔了出去,接着就咯咯咯使劲笑。

元显扬手打他屁股:“干什么你!我在养病!”

元晨嬉笑着挣开,坐起来望着元晨无辜眨眼:“我觉得好吃嘛,拿来给大哥尝尝!”

说完他就又从床边滑了下去:“我再去给你拿几块,你等着!”

元显便笑看着他跑出去又跑回来,但跑回来时刚要迈过门槛,让母妃赶过来拦下了。

“你大哥病着呢,不能吃这么凉!”叶蝉把那盛冰的小碟子抢走交给宫人,然后把元晨轰走了。

进了屋,她往元显床边一坐,就开始眼也不眨地看他。元显很快就被她看得后背发凉,磕磕巴巴:“母、母妃?”

“嗯……乖,别紧张。”叶蝉顿了顿,道,“母妃问了你身边的宦官,他们说你昨天和元晋下完棋,看着就气色不好了,但你非要自己回来歇着。”

她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元显的头:“怎么不直接跟父王母妃说呢?”

“……怕给您添麻烦。”元显闷着头道。

“我就知道。”叶蝉指心一点他额头,“你这孩子,总怕别给人添麻烦干什么?怎么跟爹娘还客气?”

你这孩子。

——元显一听这话,莫名其妙的脸就红了,浑不自在地捂着脸,下意识地争辩说自己是打孩子了。

“是是是,你是大孩子了!”叶蝉一本正经地应完又打趣他,“你皇爷爷要禅位的事,你们应该也听说了。等着,等你父王继了位,就给你们挑个好姑娘,让家里好好教几年便过门!”

“啊?!”元显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他脑子里轰地就炸了,一时不知自己该先纠结父王继位后自己的去向问题,还是该先纠结娶媳妇这么难为情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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