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被堵商队打探到真相后,免不得怨声载道,等出城进野地,不再担心耳报神、地里鬼偷听,破口骂绿柳城主的着实不少。
骂归骂,该走的商道总还要走,真要去绿柳城采买的,想也不会因此就改道。
野人队伍又辛苦几天,终到绿柳城。
前后两个月时间,都要算工钱,屠壮得酒六十多斤、赵同有十叶以上进账,心里都乐。
到绿柳东门外时还是正午,六节山下,商城主手舞足蹈指着叫“到了”,四门村村民便陆续停下,先打量这城。
没有登高,除城头上不见衙兵,在外哪看得出别的?
白鹤等不得,先展翅起飞,回城寻胖婶儿讨吃的。
队伍里,赵老头对屠壮道:“去时你嫌我无趣,今儿便与你说个有趣的!”
屠壮疑惑着:“啥事?”
“姑娘未婚先孕,转眼肚皮就要大了,可有趣?”
“谁啊?”
话问出口,屠壮猛反应过来,两眼瞪圆:“我小闺女?”
屠壮有三个女儿学到地仙妙法,但只最小那小妹生得好,会遭无良贼厮惦记。
当爹的,对女儿事没有做娘的仔细,屠壮本又不是精细人,儿女们全出去住,不陪着他,也只小有不快,从未防过生出这等意外。
赵老头笑眯眯点头,屠壮扭脸,怒视那头商泼皮。
商三儿骑着狗,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之前就碍着他这九阶大将军,未对屠小妹起过心思,此时虽未扯弓,瞪眼怒视,也叫商城主脖子一缩,心里发急,跳下狗背,摆着手喊冤:“天地良心,真与我不相干,没勾搭过你闺女!”
屠壮怒火未熄,商三儿又扯赵老头追问:“哪个王八蛋下的种?”
赵老头乐看笑话,慢悠悠给旱烟点火,丁点不急。
还是屠壮开口:“无须问,老子猜得着是谁!但住你城里,你这城主怎不防着?”
只要把自家嫌疑洗干净,商三儿就不怵他,丢开赵老头,扯脖子反问:“亲爹都没个防备,倒要推小爷头上?小爷管天管地,还管得着你闺女偷汉子?管得着别人的裤裆?”
屠壮其实只想寻个人出气,但滚刀肉不好惹,反怼得自家无语。
真把过错推他身上,也确实说不过去,只是意难平。
前段时间,屠小妹常跑饭馆,定是寻同样怀孩儿的胖大婶讨主意,也就瞒不过赵老头。
商三儿已不管屠壮,追问赵同:“赵大爷,究竟谁下的种?”
栽赃栽不到商城主头上,赵老头扯嘴坏笑几下,不再卖关子:“田余的!”
瞧着最稳重的一个,怪不得独子也不陪他爹住,屠壮又能猜着,指不定还没进城就早有苗头!
那更怪不到老子头上!
商三儿咧嘴,与赵老头一起无良地笑。
四门村好些村民也听懂首尾,但全不敢笑话那位咬牙切齿的九阶人仙。
笑一阵,商三儿方冲仲熊、雷雨等叫:“这就到家啦,还等啥?进城!”
没想到真有回归人城的一日,野人队伍里,有人抹去欣喜的眼泪,有人开怀笑,有人抱紧孩儿,有人摸着特意带来的骨灰。
都随商城主,高声齐叫:“进城!”
白鹤先回,田余也已得了消息,带衙兵们来东门迎接。
衙兵群里不见屠小妹,入城时,城主就搂着田余嘻笑,屠壮狠狠瞪两人一眼,几大步迈回东门边兽皮店,再不出来。
四门村民们从城主、衙兵身边走过,鱼贯入城。
进了城门,放眼远顾,东西正街都荒凉少人,方知先前高兴过早。
野人们眼下,也与韩家姐妹、赵家两口初到时一样,全都傻眼。
原本不想搬来的,又有一肚子话想说、想问。
但出来容易,没人襄助,再想回四门村可就千难万难。
商三儿暂没理会野人们,进东城门,先见东正街两边的桃树芽,新芽长得最快,高的已近一尺,碧绿、嫩黄的树芽,瞧着就心生欢喜。
心荡神摇中,好一歇方发现队伍全停下,就堵在东门口,已有好些道被骗后不解、愤怒的眼神瞅过来。
“嘿嘿”先笑两声,商城主大声喝问:“本城魔患未绝,几无凡民,但地仙不论,还有五六位九阶人仙助我守城,晚间就能见着,可比得四门村安稳?”
炫耀完,回头叫田余等衙兵:“去个人叫韩思!剩下的领方大伯他们去牙行,那里宽敞,暂且安置。”
除中人掮客外,原先的牙行还做人口、牲畜的营生,里面宽敞,马车都能赶进去,小房间更多,离澡堂又近,到那里集中,再慢慢分户安顿。
魏清、仲熊、苗秀三个各占一店,是早就想好的,可巧都在东正街,到门前就指给他们看,先不管,也去牙行。
叫衙兵领四门村村民往南通街去,商三儿又搂住田余肩膀,问他:“这些日子,有几支商队进城?”
田余答:“不多,正月里那支返程外,打城主出门,后只再来过三支!”
商三儿叹气:“又叫老娘辛苦了三四回,还好,往后人该够用!”
叹气完,再小声着:“先紧着事儿,生米煮成熟饭的,晚间就去屠大叔那求亲,不怕他不应!早些娶过门,做成一家子,莫叫肚皮真大起来,害小妹难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