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婶答他:“我们就寻个住的地,几时说做营生?”
听声音,就知曹四不甘:“城里是空,但你家住饭馆,咋好真闲着?对面陈家都做衣裳出来,任人挑!”
“呸!城里就几个人,商队也不见来,对面衣裳可久放,开门卖吃食能比?只给你一个人做,不上赶着折本?且你不是有地儿吃饭么?”
曹四叹气:“赵婶儿不晓得,我在那府里混吃喝,早晚要看人脸色,指不定哪天又被撵,如今酒糟都有人盯着了!”
赵婶儿“吃吃”笑:“听韩家妹子说了!放心,等你下回被撵,就拿银子来我家换吃食,不叫你吃酒糟!”
因曹四脸周正些,这位喜欢俊俏后生的胖婶儿对他就好,让商三儿听得不忿。
不过又想到:“眉儿爹娘辛苦做几件衣裳出来,别个试着合身,道声谢就穿走;屠大叔杀的猪,也是田余几个辛苦养的,各家只管分肉;还有杂货铺的物事,也是要用就随意拿。眼下人少,倒也罢了,等再多些家,银子也须使起来!”
但一个个人仙,哪家是真有银子的?
便他商三儿再买料子酿酒,也已缺银。
如今绿柳城,哪里还有银子?
当然是早吃肥的曹四老爷,自称首富呢!
若不想变卖城主府中古董家具,便只曹四那会有现银!
多年的弟兄,不好就坏了义气!
商三儿眼睛亮起,决定打曹四秋风、分润些来花销,小声吩咐:“老狗,晚间去曹宅寻寻,瞧他银子藏哪儿的?”
得胖大婶保证,曹四已略得心安,出门来,瞧见商三儿,问他:“老三,咋竖在那?”
商三儿笑:“昨日运气,捉到好些蛐蛐,只是被种树耽搁,刚想起来,正要寻你斗着耍!”
曹四撇嘴:“自你当上城主,几时有闲功夫耍?”
只当他夸奖了,商三儿笑应:“前阵儿是不得闲,今日左右无事,来!”
拉着他回赵家饭馆:“赵大爷,赵婶儿,借你家地斗蛐蛐,赏个碗用!”
要图曹四的银子,先陪他乐呵一天。
赵老头只抽烟,不理他俩,等胖大婶拿个碗来,商三儿从狗背上抓出几只蛐蛐:“你先挑一个!”
狗背上抓蛐蛐,倒比捉虱子还快,都是仙家本事,曹四吞着口水暗羡,心头又骂。
但他是贪耍的性子,心里骂归骂,也想着今年未得斗过蛐蛐,商三儿拿出这几只,瞧着都不凡,也来了兴致,叫道:“亏你还是常玩的,不先秤重儿,怎好就斗?”
玩蛐蛐内行的,比斗前要先称重,须得大小重量同等,才好做对手,超过一厘就不愿下场斗,怕害了自家宝贝。
叫过一声,曹四跑出外,进银器店去寻小秤。
那店里,银器早被搜刮干净,秤银子的小秤倒没被拿走。
曹四寻到秤,碗倒扣着仔细秤几只虫子重,选同重六厘的两只出来,各拔头发挑逗着,看它们斗起来。
等分出胜负,是商三儿那只落败逃走。
挑虫子的眼光,这回是曹四胜。
虽没赌彩头,看虫儿耍斗一场,也有乐趣。
曹四欢呼声中,落败那只刚跳下桌,守在旁的赵家白鹤头一伸,就啄吃掉。
获胜的丢回狗背养着,接着再秤重,另选两只出来斗。
败的又被白鹤啄吃掉。
曹四“啧啧”两声,赞道:“是个仙鹤儿,眼利嘴快,又不抢咱们桌上的!”
商三儿则对白鹤叫:“你要嘴馋,自家寻河捉鱼去,城里虫儿都少,好歹让它等再活几天,叫着听听声儿!”
白鹤没理,只在旁继续守着,等他们再斗。
胖大婶已去到后院,赵老爷子烟杆在门槛上敲两下,难得开口:“这是我屋里,全跑出来,晚间都要出声,还让人睡觉?”
商三儿嬉笑着打趣:“赵婶儿叫时,你倒不嫌吵?”
赵同眯眼笑下,又取烟丝塞,不说话了。
商三曹四接着再选蟋蟀。
玩着高兴,时间过得快。
田余、韩思等从城外挖树回来,路过赵家饭馆,免不得停下说几句话。
再过一会,屠家没事做的两个小孩就得到消息,一起寻来,看斗一局后,开口讨蛐蛐。
商三儿就教小哥俩如何用小秤,再讨个碗,让他俩在旁另起一场。
两个大泼皮斗七厘的,两个小顽童斗六厘。
两边都兴高采烈,白鹤也一口一口,把落败的全吃掉。
直到晚饭时间,各要回家,方停下,获胜的蟋蟀都存回狗背。
看见狗背上蛐蛐尽多,两个小孩开口,约明日接着耍。
曹四不说话,只瞧商三儿。
暂时不想上六节山,酿酒要等几天,商三儿也同意:“成!明日午饭后,还是来赵大爷家这斗!”
小秤便寄存他家。
出门来,商三儿又对两个小孩道:“你俩成日疯耍也不好,公学住那董老爷子,是位学问好的儒修,若不然,我去求他允,教你俩读书?”
屠家俩小孩齐送他大白眼,年岁大那个叫:“城主叔,你斗蛐蛐好耍,倒想送我们去读书,心肠不要太坏!”
年岁小的道:“字我们识得些的,够用就成!”
两个野小子已经玩疯,全不愿就学,商三儿也没法,想着哪天再与他们爹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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