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深高烧不止, 白皙的脸蛋通红,显得憔悴又无助。
张洁雅透过玻璃,瞧着病床上瘦弱的一团, 哭得肝肠寸断。
即便如此,她还是按捺住了继续向二爷求情的想法。
儿子没了, 但优渥的生活还得继续, 在这时候, 断然不能惹得二爷心烦。
倒不如利用儿子的死, 激起他心里的怜惜与同情, 好叫自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岑广义静静地伫立在走廊边上,倏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欢快的铃声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旋即接通了电话。
不知电话另一头说了些什么, 岑广义的情绪很快变得慌乱而又惊恐。
他匆匆忙忙挂断电话, 旋即对着一旁的心腹暴怒道, “杵在一旁干什么?赶紧让医生安排手术需要的东西,心脏源马上就到。”
说完, 岑广义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留下一脸茫然的张洁雅。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大抵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不管发生了什么让二爷改变了心意,至少自己儿子的命是救下来了。
岑广义驱车回了岑家老宅。
整个路途中, 他的心里都是异常愤怒的, 愤怒的同时, 又替自己觉得悲哀。
抱着这样复杂的心思,他很快就出现在了贺蔷的面前。
贺蔷正坐在梳妆镜前卸妆,保养得体的她,皮肤依旧非常细腻有弹性,在柔和光晕的衬托下,不显白日里那般强势之姿,倒是温柔可人。
她摘下首饰,似乎才感觉到门口的动静似的,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岑广义,“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岑广义见她一副温和的模样,心思漂浮,当初二人刚结婚的时候,也的确有过一段和平共处的时间,可我不知怎么,平衡就打破了。
他眼睑低垂,开口求情道,“你把江辰辰给我吧,不管你要什么,咱们俩都好商量。岑深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多耽误一分钟,他就更危险。”
贺蔷心内嗤笑。
别以为她不知道,早在一个小时前,岑广义就已经决定放弃他的孩子了,现在又来她面前表演什么父子情深。
她直接挑破两人面前的窗户纸,“现在岑深是你唯一的儿子,金贵的很,我得想想,到底该要些什么,才能把江辰辰送给你。”
岑广义像是被戳了痛脚似的,一张脸充斥着愤怒之色。
“上次车祸,我身体留有后遗症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医生瞒着我?又为什么要在现在和我说,贺蔷,你心里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想到这辈子很有可能只有岑深一个儿子,他心里就弥漫着一股无法言语的痛楚。
本来就已经争夺不过岑景行了,要是被外人知道他不行,后果可以预料。
贺蔷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夫妻这么多年,我打什么主意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过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刚刚你自己说了,多耽误一分钟,你儿子就更危险。这是我准备的合同,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签了,江辰辰就随你处置。”
岑广义怒不可遏的同时,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接过面前的合同,一目十行地扫完,简直要失去理智,“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当初岑家与贺家联姻,双方各拿出了公司10%的股份,交予家里的小辈,作为嫁妆与聘礼。
也就是说,岑广义拥有贺家10%的公司股份,而贺蔷,拥有岑家10%的公司股份。
相较于岑家对公司的绝对掌控,贺家统筹力稍差了些,这些年更是零零散散地流出了不少股份。
一旦岑广义拥有的10%的股份落到外人手里,贺家绝对会兵荒马乱,甚至元气大伤。
这些年,即便贺蔷再不喜欢岑广义,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与对方分开的原因,就是为了这股份。
为了她的娘家。
眼下,终于有了扳回一城的机会。
贺蔷预料不到事情的走向究竟会如何,但她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眼下,她开口道,“岑广义,凡事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你想想,岑深是你唯一的儿子,难道连10%的股份都比不上吗?如果他死了,你就没后了。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啧啧,那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