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朝体制内,个人与宗族之间的关系极为密切,休戚相关,一向如此。
曹元奇脸色一寒,对于这个,他当然看得更为清楚。
曹鹏又道:“父亲,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家小子顺顺利利进入考场,并完成考试。他的官文水平如何,不得而知,但毕竟得到了孟北流这个老匹夫的赏识,不但收为学生,还让他住在草堂内,如果不是表现出色,岂能获得如此待遇?”
曹元奇撸撸长须:“鹏儿,你能想到这一步,确实大有进步。孟北流固然自命清高,但水平是有的,当年进士出身,名列前茅。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主动权始终掌握在咱们手中。”
曹鹏问:“请父亲赐教。”
“首先,最好的结果,当然是陈家小子名落孙山,想要再考,就得再等三年。三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了。”
曹元奇好整以暇地说道。
曹鹏听得连连点头,他很不希望陈有鸟考中,而且本心觉得,陈有鸟应该也考不中。
那可是科举。
一个只学过一点蒙学的人,上山十年,然后回来,临时抱佛脚,读几本书,就想着金榜题名?
这么容易的话,曹鹏都想去考了,他起码进读过好几年的官学。
曹元奇接着道:“当然,我们也得做好另一种准备,就是被这小子考上了,运气也好,天赋也罢,总存在这么一种可能性。”
曹鹏忍不住问:“他若考上,便是举人功名,名正言顺的老爷了。”
依照王朝制度,秀才与举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秀才属于士大夫的基层,举人却等于一份正式的官身了。只要有人脉,而或哪里出现了官缺,便可走马上任。
曹元奇冷笑道:“那又如何?他中举后,肯定会启程动身,前往寿安参加会试。此去寿安,万里迢迢,哪里会那么容易去到的?”
听到这里,曹鹏心头明朗,霍然明白过来:原来父亲的计划是这样,并不在这海岱郡内,而是放在了外面。
本来也是,在城里,耳目众多,顾忌重重,束手束脚的,很多事情很难放开来做,也做不了。
既有道庭都督府,又有督军衙门,曹家这边如果做得出格了,那两边不可能坐视不理。
如果陈有鸟只是个文弱书生,那就好办,直接派个人去便解决了,可对方已经成长起来了,那就棘手得多。
话说回来,陈有鸟若只是个书生,也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没资格成为对手。
曹元奇淡然道:“当人出到了外面,不见了,失踪了,无论如何,都与咱们曹家没有关系。”
曹鹏恍然道:“难怪父亲大人前一阵子让我忍耐。”
“你屡屡找事,与他不对付,很容易招惹嫌疑,也会打草惊蛇。鹏儿,你要记住,若无把握,切莫下手。好比上次纵马,就毫无意义,跟那些小孩子发脾气一般,小打小闹,伤不到人,反让对方有了提防之心。”
曹鹏连忙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多谢父亲教诲。”
顿一顿,又问:“只是这厮身怀道法,武功也高,等闲人怕是近不得身去。”
曹元奇瞥他一眼:“一人而已,何足道哉?为父自有安排。就算最后失败,也是无妨,放他去考会试。寿安何许地方?圣上何许人也?陈家小儿以道法之身去科举,博取功名,在我看来,此乃取死之道。”
曹鹏听得一惊,却不甚明白,见着父亲讳莫如深的样子,一些话当即堵在喉咙处,问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