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被苦得下颌发紧:“谢谢……”
他试着抵住上颚,却仍旧没法自然地叫出那句“老师”来:“谢谢……阿姨……”
宋娴的眼神黯淡一瞬,又很快眨了眨笑起来:“没关系。你怎么习惯我们怎么来。”
陈正业又咳嗽一声,汽车停进车位,他闷声叫陈同:“拿上菜。”
宋娴立刻说:“我来——”
陈同闷头没让,执拗地把购物袋提在手里。
才子巷窄,车位没有几个,陈父把车就停在状元路边的车位里,只是和路口隔着远些,有一点距离。
他抬头往路对面看,已经丢失了苏青的身影。
说不来什么滋味,陈同闷头和他们回了老屋。
陈正业和宋娴去主屋拜了两位老人,宋娴提着菜去厨房,一边指挥着闷嘴葫芦似的丈夫给她打下手。
两个人倒是默契。
陈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浇了会儿花,又没心思地坐去书桌前,满头乱糟糟的。
手机在他出门前就扔在竹席上,上面闪着的数条消息他一条也没看见。
隔着门他隐约听见宋娴催促他爸:“叫陈同来吃饭。”
陈同莫名紧张,等了一会儿陈正业才推门进来,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仍旧是话不多的拘束:“吃饭了。”
他们父子两个也说不上来关系好还是不好,但是沟通那是一点也没有的……
“嗯。”陈同脸上淡淡的板着,倒是有他爸几分影子,可惜个子不如他爸高大,透出少年人的单薄和无援。
走去电饭煲边上宋娴要给他盛饭,陈正业才说了声:“多大人了,自己添。”
陈同先给他爸盛了一碗,再添的自己的,他不清楚宋娴的饭量,想给她添也变扭。
宋娴温和说:“那我也自己来吧。”
陈同便去拿筷子。
院墙外面的灯应该是亮了,夜该是落下来了,倦鸟归巢,该吃饭的吃饭。
满桌色香味俱全,灶上还架着炖钵,盖子上的气孔里冒出香味,宋娴笑说:“来不及煲汤,汤大概要吃完饭才好,一会儿一人一碗。”
可陈同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宋娴招呼他吃这个吃那个,给他夹菜,陈同一直没吭声,陈正业便开口说:“让他自己夹,你也吃你的。”
宋娴讪讪一笑,试探着问陈同说:“你一个人在这边住,你爸其实还是不放心的,什么时候搬去和我们一起住?房间也够用的,我们打算把主卧空出来,你不是喜欢你爷爷的那张老书桌吗,可以搬进去放着正好。”
陈同:“我不……”
陈正业断了他的话,生硬地说:“有宋老师……有她照顾你生活,你也能好好学习。”
宋娴尴尬地摸了下鬓发:“是啊……也不用你这么自己来回的跑,你爸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总归你们都是一中的学生,也方便。”
陈同闷声道:“我打算把老房子租给刘头。”
宋娴顿时一喜:“那你是……”答应了?
陈同却及时说:“然后去学校附近租一间房子。”
宋娴忽的又失落:“怎、怎么忽然想着去租房子?一中旁边的学区房租金一直都很高的……”
陈正业停了筷子皱起眉头:“我不同意。”
陈同犟说:“我已经联系好了,熟人,不贵。”
陈正业沉了声音,带着质疑和不认可:“你能认识什么熟人?”
陈同语噎,随即剑拔弩张地反问:“我怎么就不能认识别人?”
陈正业:“你知道现在房价租金是多少么你就认识‘熟人’?光凭空想,你住去学区房有住在家里好吗?”
陈同瞪着眼睛,眼看爷俩都要动怒,宋娴少有处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况,正有些着急,大门却被敲响。
她赶忙叫丈夫:“你去看看是谁来了。”
陈同不耐地迅速起身:“我去看!”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又好像满怀希冀。
只是身后还跟着他爸,成年男人高大的身形像是山岳要把他笼罩在阴影下。
陈同是急切的。
他听见了门外熟悉的声音。
老式的铁门一开,苏青的目光迅速巡过他上下,好像在确保他的宝物没有丝毫的损伤。
而后苏青的视线掠过他的肩落在陈正业那里,他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比宋娴的婉柔要灿烂得多——那是少年人坚定又自信的朝气。
苏青笑着喊:“叔叔好。”
陈正业:“……你好,你是……?”
“我是陈同的同学,我叫苏青,”苏青提起手里的食品袋,“和陈同说好了今晚上一起吃饭,可他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
苏青带笑的视线落在陈同那里,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我就来找他了。”
他笑得十分有好学生既视感,叫陈正业这种锯嘴葫芦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苏青笑说:“不会打扰叔叔吧?难道你们也在吃饭?”
陈正业:“……嗯……”
“我父母常年不在身边,连个吃饭的人也没有,好不容易约上陈同一回,菜都买来了……”苏青装得像极了,冲陈同眨眨眼睛。
陈同心领神会,一把抓住他:“那你来得正好!”
他又转头看向陈正业,陈正业:“……”
宋娴在屋门口站着,闻声知道陈同这就是要躲着他们来了,拿同学挡枪,不过她也没想过一蹴而就。
于是宋娴也笑道:“是陈同的同学来了?正好一起进来吃饭啊。”
宋娴:“你是叫……?”
“苏青,他叫苏青,”陈同脸上有藏不住的欣喜和一点显摆,替他回答说,“苏州的苏,青色的青。”
作者有话要说: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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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加班,来晚了,没能提前说明很抱歉,鞠躬。
看见昨天有小天使说希望加更,唔……
目前我已经复工上班了,可以保证日更,加更有点困难,周日尽量多写点,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