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一直持续不断。
放了将近有二十分钟。
金钱便足以创造出无尽浪漫,意犹未尽。
奚苒转回身子, 抬头, 直勾勾地望向对面男人。
“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听到贺铭遥有在说话, 但烟花离得太近,一声声炸开,将一切声音全部模糊。
贺铭遥面无表情,与她对视。
良久, 他才轻描淡写地开口道:“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那些难以倾泻的感情,理应就该深埋于心底,最好一直一直地不见天日。
为了哄回奚苒, 贺铭遥可以毫无底线地卑微下去。
但若只有花言巧语, 她应该不会喜欢。
看奚苒反应, 今天这一步, 他合该是走对了。
说完。
贺铭遥轻轻地抿了下唇。
奚苒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得讷讷开口:“走吧。我生日已经过了。”
又想了想,她还是将手钏褪下来, 放在桌上。
“这种东西,我不敢戴的,你拿回去吧。”
贺铭遥一愣, 冷下脸,眼神却有点受伤,“……这是千年不坏的玛瑙。”
人人都说钻石象征爱情,能恒久远、永不变心。
这手钏价值连城不说,甚至比钻石更久远、更有历史。
这爱情, 也理应要比那些普通爱情,来得更加独一无二一些。
为什么不喜欢呢?
明明是他精挑细选的礼物。
明明,刚刚气氛已经很不错了。
贺铭遥好像心脏被针尖扎了一下,酸酸麻麻,有点泛疼。
奚苒品不出直男浪漫。
也压根不是珍贵与否、价值几何的问题。
只是想到闻伦说,这种手钏,多半是从墓里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死人身上弄下来的……她瘆得慌。
得亏贺铭遥想得出来。
奚苒没搭话,表情看起来十分坚决。
两人便各自沉默下来。
仿佛是过了半分钟,也有可能十分钟那么久,到底是贺铭遥打破了这尴尬场面。
将手钏收起来,他沉着脸,低声道:“我再给你挑别的。”
再霸道强势的男人,也终归是拗不过心上人。
奚苒:“不用了。”
“一定要。”
贺铭遥拧眉。
奚苒客套地笑了笑,“这烟花是特意放给我的吧?就当作生日礼物吧。”
因为到剧组探班是她临时起意,贺铭遥安排得十分匆忙。好在有钱任性,“哗啦哗啦”砸下去,不说听个响,总有人能妥帖办成。
能让奚苒开心一下、
同他私下相处这么久,也算够本。
奚苒顿了顿,蓦地,又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前在一起几年,生日的时候,也没见你非送礼物不可的。”
“……”
这话听着轻描淡写,像是一把刀子,直愣愣地插.进贺铭遥心口。
扎一下、扎两下。
再□□。
直至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贺铭遥握紧拳头,垂下眼,“……都是我的错。”
说起往事,自是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但要是这样能让她出气,被翻旧账、被奚落,也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见他这般模样,奚苒心中却没什么波动。
甚至不觉得有什么好解气的。
明明是自己心中的伤痕,偏偏成了御敌武器,拿来做筏子,刺向别人,简直是杀敌五百自损三千,好没意思。
她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
“回去吧。”
“嗯。”
……
周日傍晚,奚苒作别岁三和周远,独自回了江城。
江城梅雨季已经进入尾声。
出高铁站时,天色渐迟。
外头细雨绵绵,一扫闷热暑气,竟然还有些凉飕飕。
奚苒拎着行李箱,不想挤地铁,便用手机最后一丝电量约了网约车,舒舒服服回到锦绣路小家。
洗漱后。
她懒洋洋地窝进沙发,将手机充电器拔掉,解锁屏幕。
恰好,消息来得十分凑巧。
贺铭遥:【回家了吗?】
自从奚苒将他微信拉黑之后,多年不用的短信功能重出江湖。他仿佛有无数个手机号码,拉黑一个,可以轻松再拿出来一个,保证自个儿消息能传到她手上。
此前,贺铭遥极少给奚苒发消息。
一是他想岔了,生怕她不高兴、看到消息心情不好。
二也是因为高高在上久了,放低不下身段,实在不习惯做这种事。
直到换了离婚证之后,他合该是想明白,尺度与距离、存在感与厚脸皮,追女人时,缺一不可。
奚苒没回,切出信息界面,点进微博。
隔了几分钟。
贺铭遥又发来第二条:【昨天很晚才睡吧?今天早些休息。】
奚苒手指一顿。
拧起眉头。
好在,贺铭遥没再接着骚扰。